白蝉盯着他们这一行人走近,站在原地宛如一株赘生于泥潭深渊里的古老藤蔓,不挪步也无变化。
乐正黎也在看白蝉,应该说是她的注意力全在白蝉的身上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身着素色衣衫、手持二十四骨油纸伞的人就是那位牵连甚广且让多人寻觅多年的白蝉。
但徊仙的母亲玉昭不是说白婵是一位很漂亮的兽族吗?
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乐正黎看清了白蝉的脸。
哪里称得上漂亮,只面皮白净眉眼单薄,顶多能叹一句清秀,若硬要把那三分女相拿出来审摩的话,也不算多漂亮……
赵烛衾一走近,就看见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月德,他不免皱眉,冲周寻风吩咐道:“把人扶起来。”
周寻风得了令,带着黑羽卫去搀扶月德。
“你就是白蝉?”赵烛衾语气冷然地问道。
白蝉并不介怀他的态度,只点了点头,又故技重施地向他伸手,“你的兽族破坏了众生巷,至少要给予他们一些安置和修缮的钱吧?”
赵烛衾听了这话,神色愈发不虞,眸光沉沉,嗓音薄凉:“你是兽族,却在为人族做主讨要银钱,不觉讽刺吗?”
“不觉得。”白蝉淡淡回道。
“若朕不给呢?”
“陛下会给,陛下并非残暴不仁的帝王,生活在众生巷的百姓虽然多为下九流之辈,更有甚者是囚狱出来的,但他们已改过自新,陛下不该区别对待。”
赵烛衾闻言,不禁冷笑了一下,“白蝉先生可真是个心怀大义的兽族啊,对人族竟也生出怜惜,看来你是从未遭受过人族的恶意?”
“兽族、人族、伏灵族……都是造物主的产物,只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循私情而引导着相互挞伐。”
白蝉神情自若,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高低贵贱云泥之别…都是这些人所奉为圭臬的伪词。”
说着,他平摊向上的手心往赵烛衾面前又递了递,显然是执着在要钱这件事情上。
赵烛衾敛了笑,别有深意地盯着他,“要钱可以,你跟我回宫,解了我身上的诅咒,我就命人来协助修缮此地,还拨银子安抚他们。”
“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白蝉将低垂的伞面稍稍移开,视线凝于赵烛衾的脸上,“我解不了诅咒。”
此言一出,周遭都静了许多。
乐正黎正在往乌九朝身边走去,闻言亦顿了下脚步。
乌九朝见她过来,心里瞬间涌现出一阵复杂的情绪,若是细辨,里面居然间杂了些委屈……
他放下捂着伤口的手,血液粘稠,覆了半截掌面,看的乐正黎眼皮子直跳。
她快步过来,拽着他的胳膊让他转过身,一眼就瞧见了血迹斑斑的脖颈和后背,衣袍撕裂,露出其下大片大片被黑蟒咬出的伤口。
“不痛吗?”她皱了眉,面上神色不太好看。
乌九朝被她这样一问,怎么可能说疼,“还好,臭蛇中了毒,如果不是这个叫白蝉的兽族出来阻挠,我已经杀掉他了。”
他语气昂扬,隐隐携了几分傲然与奋然,还有些遗憾。
乐正黎完全不信他的话,那伤处边缘翻折,鲜血止不住地溢出,怎么可能不痛?
沔山狼族恢复能力强悍,可也不代表着他们受伤后无知无觉。
她本来想在自己身上撕下来一点布条给乌九朝包扎,但一看见他那身袍子都被造的略显褴褛之后,便直接撕掉了他的衣袖。
乌九朝矮着身子,任由乐正黎给他粗略地包了包伤口。
“元窈呢?”她手上动作不停,多问一句。
“折返的时候,途中遇到个什么采买使,她认识他,刚好那个采买使要回宫,俩人就顺势结伴走了。”
乌九朝的嗓音有些沙哑,夹杂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臭蛇咬他没有半点留情,伤口还是很疼的。
他低垂眼睑,盯着乐正黎,“我当时急着赶回来,就没有多问,那个人靠谱吗?”
现在仔细一想,他还是该把元窈直接带回马车那边等着他们出去,而不是放任她跟人跑了。
万一那个什么采买使并非好人呢?到时候元窈出点状况,他岂非有负乐正黎所托?
“那是元窈的朋友吧,好像是叫折堾,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出宫了……”
乐正黎觉得奇怪,赵烛衾是皇帝,自然不受任何约束,但折堾不就是个御膳房的采买使吗?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出入宫廷?
她想不出个答案来,只能专注地给乌九朝包伤口。
那边和白蝉正在交谈的赵烛衾无意间瞥到了这一幕,心绪不免瞬间变得暴躁。
他按耐下喷薄欲出的怒火,对白蝉冷冷道:“朕不管你解不解得了,都必须给我解!”
白蝉无所谓地点了下头,“陛下脸上的伤是南疆圣器所致,若再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