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卫,“谁干的?”
语罢,又将冷肃眸光落在徊仙身上,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徊仙听而不闻,权当赵烛衾话中暗含的叱咄不存在。
乐正黎轻咳一声,率先出声道:“是我。”
赵烛衾听了这话,长眉蹙得愈紧,“胆子还真是大的很,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朕的人?”
乐正黎颔首,脸上表情毫无波澜,“知道。”
“那你还敢用术法对付他们?”
“是他们想杀我。”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
乐正黎面无表情地盯着赵烛衾,目光灼灼不带半点情绪,一字一句道:“臣为自保,伤了陛下的黑羽卫,愿承责罚。”
赵烛衾抿着唇线,微微侧脸避开了她的凝视,心底膨胀的郁气和杀意像是被骤然扎入了一根细针。
他该立刻下令让黑羽卫来逮捕这个女人的!
胆大包天,不知所谓,几次三番,在他的忍耐极限里来回冲撞。
杀了她。
赵烛衾扣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聚拢成拳,又轻缓地松开。
他暗吁一口气,再次开口时,态度竟没有刚才那般冷硬了,“他们,为何要杀你?”
微不可察地退让和那一丝游移短暂占据上风,将怒不可遏的心绪狠狠压下。
赵烛衾厌恶自己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可话已出口,似覆水难收。
静静立在乐正黎身旁的徊仙亦皱了下眉,他垂下了头,眼睑将眸中的诧异和不虞遮住。
帝王心,变幻无常。
他懒得去过度揣摩,只是对赵烛衾这种质问强势又故作姿态的模样不满罢了。
乐正黎没有想太多,简短描述了刚才的事情。
这下,赵烛衾的怒火彻底压制不了了。
他冷笑一声,斜睨了一眼床上那只要死不活的兽族,“为了一只低贱的兽族?乐正黎,你是失心疯了,还是被蒙蔽了眼睛?”
“原委既是如此,那黑羽卫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任何可指摘之处……倒是你,为了维护兽族,同人族作对?”
“乐正黎,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朕,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朕今日就算杀了他,你又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连朕都要伤?”
斥骂声里压抑着怒气,还满是讥讽。
纵然乐正黎的心态很平和,且为了刷好感会各种包容赵烛衾,但此时心里都免不了升起两分不开心。
事情已经发生了,可她还没有弄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赵烛衾就跑来一通质问,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说到底,她是根本不信乌九朝会主动惹祸。
但只有她了解乌九朝,其他人在得知乌九朝的身份之后,第一时间便把错处归在他头上了。
好像兽族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要被人族咒骂唾弃的。
哪怕是杀人的罪犯,都有机会陈述自己犯事的内幕和冤屈吧?
但乌九朝不能,所有的兽族都不能。
你们生来有罪,兽族的身份就是最大的罪名。
乐正黎蜷了蜷指节,伤处被束在白纱内,尖锐的痛感令她忍住脑海中会触怒赵烛衾的情绪。
她轻声地说:“陛下,可否多给我一点时间,事情或许不是简单的兽族伤人……”
“你的意思是黑羽卫在矫枉执法,还是恶意诬蔑?”赵烛衾打断她的话,整个人都暴躁到了极点,却反而能更冷静地诘问。
他心气不顺,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执意袒护兽族?
低微卑贱的兽族,有什么值得捍卫?
但就算气的快要被诅咒引出杀心和暴虐心,赵烛衾还是能装模作样地保持着一脸漠然,可眉宇间的冷戾之色骗不了人。
他压了压心脏处愈发紧凝的起伏,让呼吸变得缓慢了些,如此才能不去拔剑砍了乐正黎。
但显然,乐正黎今天是铁了心要同他作对。
她不知进退地回应了他:“黑羽卫是陛下的人,臣不敢随意置喙,只是求您高抬贵手,饶他一死。”
“若朕偏要他死呢?”
乐正黎缄默无言,视线从乌九朝身上滑至徊仙身上,即便她不说,赵烛衾也明白了。
他又冷冷地笑了下,薄唇勾起很浅的弧度,瞬息即逝。
盛怒之际,谁都经不起被人挑衅,遑论他还是北聿之主。
诅咒如钻心之毒,能把他内心的恶和狠全都勾出来,好不容易遏制住的情绪似堤坝崩溃般泄洪一样爆发出来。
他大步流星地逼近了乐正黎,伸手便要去掐死这个令人生厌的女人。
完全不受理智操控的赵烛衾再一次表现出了疯魔之态,到底是被气的,还是源于其他,就无人知晓了。
动作递出的一瞬间,徊仙就跟着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