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走远,温软的笑容随着逐渐垂下的嘴角而消失。
她眨了眨眼睛,随手掸了掸微有褶皱的袖口,扭身去帮元窈拿酒。
及至乐正黎离宫前,乌九朝都不想再同她多说半个字。
乐正黎吃了两块元窈送来的糕点后,把剩下的都均分给了她和乌九朝。
“我离开的这一日,若是再有人来寻我或是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必管,你待在宸华苑里就好。”
乐正黎要走了,话就多了些,反复地叮嘱着元窈。
元窈用手指捻着一块板栗糕吃得香甜,鹿瞳里满是巴巴儿的不舍,“殿下,您晚上真的有可能不回来吗?”
她还以为自家殿下只是白日出去一趟呢,怎么就变成了会在宫外留宿的情况啊?
走这么久,还不带她一道,元窈是真的放心不下。
乐正黎面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髻和常服,随后出了寝殿,元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还在絮叨:“那殿下您一定要尽快回来啊,奴会守好宸华苑的,还会看着乌九朝,不让他再出事……”
“好,我尽量。”
穿过回廊抵达小厨房门口时,乐正黎回身看向元窈。
那块糕点已经被吃完了,元窈将沾着碎屑的手指抬起来悬在半空中,另一只手去掏袖中的帕子。
乐正黎帮她将手帕拿了出来,看她垂着脑袋擦拭指缝的动作。
思绪回转,乐正黎在犹豫要不要把刚才说给乌九朝听得那些话也说给元窈……
元窈不像乌九朝,她的全副身心都寄托在乐正黎身上。
主生奴存,主死奴亡。
她甚至从没有去想过,在前两次复生又死掉后,元窈的结局是怎样的?
似乎最开始的乐正黎并未将元窈当作太重要的角色,可三次复生,跟她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就是元窈。
所以她不用去刻意深思,便清楚元窈在她死后,结局肯定也不算好。
“元窈……”她嗫嚅着唇瓣,语气迟疑。
“怎么了?殿下。”元窈抬起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五官可爱,像一只年幼的梅花鹿。
乐正黎的喉头艰涩地吞咽了几下,只轻声说:“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要照料好自己。”
擦拭着手指的动作一滞,元窈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她面上笑意渐退,“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乐正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什么事,就随口一说罢了。”
害怕自己会把话说的太过,以至引起元窈的恐慌,乐正黎迈步进了小厨房。
再回内殿时,她手上拿了两个饱满艳红的苹果。
“乌九朝,特意给你拿了两颗果子,真不想睁开眼和我告别一下吗?”
乐正黎语中含笑,似打趣。
乌九朝还在置气中,完全漠然不动,他偏着头对向床榻内侧,眸子闭得紧紧的。
乐正黎轻叹一声,走过去把果子放在了盛着糕点的瓷盘旁……
她终于彻底离开。
脚步声消弭于殿外,带走了那一丝清浅的鸢尾香,还有一切响动。
明媚朝阳轻盈地跃过一节节窗棱,窗纸单薄,光亮推涌而入,在内殿的羊绒地毯上印出大片晃眼的光斑。
乌九朝陡然睁开了眼睛,他不顾伤痛,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疾步奔至门边,院子外早已不见那人踪影。
扣住门框的手指骨节分明,重重用力之下,指尖泛出了白。
他回头,望见了床侧小几上的那半碟糕点……还有两个一瞧就很甜的苹果。
她很用心地挑选了。
马车晃晃悠悠,未过晌午,乐正黎就到了众生巷。
这次没有向导,她只得自己凭感觉找那处半焘居。
厚云如海浪,推着红日跳出海平面,阳光肆泄,驱散了晨起遗留的薄雾。
峥嵘山峦下,木楼鳞次栉比地耸立着。
举目眺望,能依稀窥见之前被月德压垮的木楼有了些被修缮过的迹象。
白雪堆簇于屋脊上,被稍有暖意的艳阳一照,表面碎雪就开始融成细细密密的水渍。
水声滴答,沿着屋檐落在青石板道上,乐正黎抱着那瓶蜜酒走过时,忍不住抬手去接了几滴。
有些凉,她甩了甩胳膊,专心地寻找着通往半焘居的路线。
所幸还有个系统帮衬,勉勉强强也找到了位置。
她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饭点,屋内三人将将开始吃午饭。
白蝉正对着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她,“用过午膳了吗?”他问。
俏生生立在木楼外的女子单绾发髻,身着一套内白外红的衣袍,简约又不失大气。
裘衣的合襟稍浅,上面点缀着绒绒白毛触及她的下颌,有风掠过,扫动着粘黏在皮肤上,像狐犬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