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宁王步履之声渐远,萧峰与阿朱对视一眼,萧峰一点头,阿朱轻轻跳起,萧峰用手在她脚底一托,阿朱借力飞起,跃入院中,在耶律洪基恍惚间,已然将他点住。耶律洪基武功本就不如阿朱,此刻更是醉得昏昏然,立时便悄无声息地被她点住,眉宇微皱,瞪视着她。
阿朱拔出一把匕首,加在耶律洪基脖颈上,用男音对他道:“你可知此刻你已是我的俘虏?知道你就连眨两下眼。”见耶律洪基乖乖眨眼,阿朱又道:“我接下来解开你的穴道,但若你大喊大叫去引侍卫,我必在侍卫赶来之前宰了你,知道眨眼!”耶律洪基知自己有暗卫在身边,想拖着等暗卫来帮忙,可感受到阿朱的匕首向前一递,轻轻划破了他的颈间表皮,令他感到微微刺痛,赶忙眨眨眼。
阿朱也不拿开匕首,伸手解开他的穴道,道:“陛下为我所擒,须得以彩物自赎才是。”
耶律洪基冷声道:“这位兄弟想要什么?既知我是皇帝,还来有所求,要得应是不少罢?”
阿朱道:“我要陛下一诺,终陛下一生,不许辽军一兵一卒越宋辽疆界。”
耶律洪基脸色甚是阴森,沉声道:“你胆敢如此胁迫于我?我若不允呢?”
阿朱道:“我不过是个平民百姓,这条命轻贱得紧,若能与大辽皇帝同生共死,也算不枉活了这一遭。”说着匕首尖轻轻刺入他的喉头。
耶律洪基感受着喉间刺痛,心知若暗卫必被眼前这人除去,已无人可救自己,自己暗卫身手矫捷,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尽数除去的,大约只有一人,再想想这要求的内容,心下更无疑虑。想到那人,耶律洪基心知,怕是他已守在门外,以他的武功,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纵是呼得宁王救援,那人也必能先要了自己性命,权衡轻重,世上更无比性命更贵重的事物,便道:“好罢,我答应你了。”
阿朱一手仍持匕首,另一手取出从宁王府拿到的文房四宝,道:“按我说的写出来。”
耶律洪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在她的胁迫下按她所念,一字一句地写下永不侵宋的誓言,写好落款已毕。阿朱仔细对了对,别的契丹文她并不识得,但这几句誓言她曾深深琢磨过,也曾拆开后多番请管家和账房先生教过,甚至拆字与其他文字混合后分别与商贾走卒核对,此时一字一字核去,见与自己所记完全相同,方才安下心来。
阿朱想了想,手指在匕首上划了一下,鲜血顷刻奔涌而出,阿朱将血液抹在了耶律洪基手指上,拉着他还画了个押,才收起耶律洪基手书,仔细放入怀中。
阿朱道:“你在这里站半个时辰才许离开。”说罢才放开了耶律洪基。许是一番折腾,阿朱衣袖略略有些松垮,转身间萧峰送她的红镯已露出袖口些许。这下耶律洪基再无疑虑,这红镯他在赐婚于二人时,曾见阿朱带过,那时他还暗叹,红翡本就难得,这般成色的手镯更是世间罕有,萧峰能将此物赠予他,确实用心不浅,只是这姑娘怎地面貌声音竟能变作男人,惊疑间呢喃出声道:“阿朱。”
听到自己名字,阿朱心知不妙,一个转身,踮脚跃起,伸手直接点住耶律弘基哑穴,右手毫不犹豫地拿着匕首向前送入耶律洪基肩头,森然道:“你给我听好,我是宋人,我的行为与他人无关,不杀你只是因为还要你实现诺言。最好此生不要让我听到其他只言片语,否则我能擒住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你躲不了我一世,知道了吗!”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阿朱心中惊惧不已,若非怕他后人不认他手书,且心知萧峰仍对他有结义之情,此刻真想一刀送入他心口,避免招致祸患。
萧峰听他唤出阿朱名字,心知不妙,为防此事外泄,行至五名暗卫身后,一一扭断了他们的脖子,见到有一人还是那西行时屡次三番破坏他与阿朱□□的暗卫,对他出手便格外重了些。
于此同时,耶律洪基听她如此说,知是实话,于是连连点头。阿朱也不多加言语,连同他周身要穴一齐点住,方才再行离去,离去前还颇为不忿地将一手鲜血都蹭在他身上。
阿朱出得院门,见萧峰已候在门边,相视一笑,二人假作侍卫,并肩向府外行去。正行间,听得身后步履匆匆,二人为防泄露行迹,压下心头惊慌,依旧缓步前行。待来人行至身旁,侧眼看去正是宁王,二人正欲依礼下拜,却听宁王低声道了一句:“徐翎在东门。”说罢也不待二人反应,挥挥手快步而行。二人知宁王从后行来,必已见到辽主情状,且猜到是萧峰二人来此。未免给宁王多惹麻烦,也不出声,萧峰扯住阿朱,二人心意相通,向宁王离去方向,遥遥拜了拜,聊以谢过宁王这些时日已来对二人的诸番照顾。
出得宁王府来,萧峰揽住阿朱向城东行去,到得城墙下,此时日头已生,实不易掩去身形。此刻南京进出已然十分森严,若是等天明,辽主一怒,怕是易容改装也出不去。萧峰索性掐着辽军换防的点儿,抱好阿朱听过动静后双足一蹬,一扒城墙,飘身跃上墙头。听到脚步声后,忙藏身于几块堆叠的盾牌之后,从缝隙间看去,来军领头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