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气。”闫山拨弄她额前的碎发。
棕发男作为销售的职业素养相当不错:“先生有品位,关小姐气质明媚,现代风格的款式确实更相称,您有自己的喜好,纪老师也是可以进行量身打造的。”
那个被称作宁老师的造型师不在,关昭不怕穿帮,扮起挑剔事多的客人来无所顾忌:“那得等多久?”
“纪老师的定制预约恐怕还需要下个月才能为您安排。”棕发男笑容不变。
下个月?下个月黄花菜都凉了,每多一天,都会有大量翠鸟因为点翠首饰的制作需求被捕杀。一个月,鸟尸能积成一座山。
关昭撅嘴:“这么久……”她的不满是真情流露,至于后面没有台词,实在是憋不出来。
“乖,那咱们不等,去别家看也是一样的。”闫山忙把她拥在怀里哄着,他的举止自然无比,让关昭都有点恍惚。
棕发男立即接话挽留:“纪老师的手艺绝对数一数二,好事迟来,好东西它也需要仔细打磨,绝对不会辜负两位的等待。”
“做得慢也就算了,定个样子还要排队这么久,真烦人。”关昭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点动摇。
“对于有缘分的客人,工作室也是愿意优先接待的。有实力的客人不少,懂欣赏的客人难得啊。”棕发男拍马屁的技巧炉火纯青,如果他们真是暴发户,必然被哄得舒舒服服。
棕发男一合掌:“这样,两位先到楼下稍坐,容我去申请下提前预约,可以吗?”
关昭抱起手臂,表情中除倨傲之外还有几分得意:“唔……也行,这还差不多。”
跟随棕发男下楼前,她又回头看了房间最深处的陈列柜一眼。闫山看着她的动作,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关昭下意识想抽走,他力道紧了紧:“小心楼梯。”
“嗯。”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喝过一杯花茶,别墅顶楼慢悠悠走下一个穿着唐装,头发银白的男人。他的发色不太像是染出来的,很自然,就和衰老后的白发一模一样,但他脸上又没什么松弛的褶皱或者斑纹,只看脸,也就四十出头。
“关小姐和闫先生对吧,两位好,我是纪览芳,二楼收藏室里那些,都是我的作品。”他不握手,而是抱了下拳:“不知道关小姐对定制作品有什么要求?”
“嗯……”关昭做出思考的样子,实则大脑空白,她没考虑过这点。
闫山手掌覆在她肩上:“传统的花鸟样式她不喜欢,我希望能求得一件蕴含我们感情内涵的作品。”
还好关昭没说话,不然就要被他这一句刺激得卡壳,赶紧端起添满的花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掩饰那点不自然。
纪览芳看这是一派从容,重重地拔出钢笔:“那还请容我询问下两位的情感历程。”
“也不复杂,”闫山靠着沙发,手指搭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是我对她一见钟情。”
关昭喝茶的动作顿住,尽量平稳地放下茶杯。
“哦,真是天赐良缘啊,”纪览芳点头,手里捧着本子写写画画,“那当时有没有什么独特的场景?两位是怎么被彼此吸引的?”
闫山换上一副怀念的口吻:“那天太阳很大,我原本只是路过,看到她站在太阳底下,整个人都在发光,像钻石一样,忍不住看了很久,当时就被迷住了。”
他的描述听起来过于熟悉,让关昭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她当时为了给舍友出头,顶着大太阳跟舍友的渣男前任对峙,闫山居然一直在旁边看吗?
“关同学,脾气挺大。”她记得这是他的开场白,飞来箭矢般撕裂剑拔弩张的氛围。他停在自己身边,线条流畅的宽肩遮住了刺向她头顶的日光。 “这性子,让人很难不爱。”他的笑声很低,只有彼此能听见。
他笑完,视线扫过对面时,笑意不见,眼神凌厉而冷漠。衬衫袖子草草捋过手肘,纽扣解开一刻,随手松了松领带,手臂上微隆的青筋蜿蜒至手背。瞧见这架势,渣男不堪入耳的唾骂声戛然而止。
只那一息间,关昭的心化作笨拙的飞蛾,扑进青年在艳阳下火焰般耀动的眼睛。
已经过去了四年不止,她还是记忆犹新。
聆听需求的纪览芳想了想,又问关昭:“关小姐对闫先生又是什么样的感觉?想要表现出什么元素?”
“我都不知道他当时是这么想的,”关昭从遥远的记忆中抽身,先是略显羞涩,又憧憬道,“其实在我们认识前我就知道他,能走到现在,也是意外,毕竟我们两个的性格一点都不互补,我希望在这件饰品上能表现出冲突感吧。”她完全没有腹稿,干脆随口胡诌。
闫山敲膝盖的频率加快了。
纪览芳一一记下:“好的,两位的想法我已经有些了解,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出来,草稿完成后,再请两位过目。”
“大概需要多久?”关昭最关心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