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错觉。
沉默了一会,朗郁应道:“密州高密县朗家村找朗拐子”。
晏潆潆没听明白,正想追问,朗郁道:“是我叔公,你和他留口信,我定时看他的”。
“陈大哥,你一定会有好前程的,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亲生耶娘”。
前程有没有她不知道,但说些安慰的话,总能让人心情好些。至于寻找他的亲生耶娘,只能靠她上心了。
朗郁没有回应,晏潆潆也不在意,他最初就是这般脾性,现在少了狠戾威压气势,她觉得已经好了太多。他是个孤儿,这般可怜,她总归希望她认识的人都过得好些。
“我会为你祈福,祝愿你有个好前程,找到亲生耶娘,你的心愿都得偿所愿——”
“见过你未婚夫吗?他长什么样?”
他的心思完全和她不在一条线上,晏潆潆生生被他打断话,但还是柔声回答:“小时见过,现在不记得了,应是意气风发少年将军”。
朗郁陷入沉默,就在晏潆潆以为他已经睡着时,他又问道:“多大?”
“今年十八岁,大我一岁”。
他又没回音。晏潆潆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耳边传来声音:“什么封号?”
晏潆潆昏昏沉沉道:“正五品定远将军”。
正五品,朗郁心中不由得嗤笑,可转瞬间,又觉自己笑得莫名,他有什么资格嗤笑。
窗棂外树梢上的圆月像一面明镜,朗郁看着这面玉轮,想到一月前湖边的月夜,他也是这样望着,他当时就知晓是幻梦,是错觉,也该醒了。
可明明无比清醒,身体却总是不受控制,他忍不住又问:“你,喜欢他吗?”
身后没有回应。
她害羞了?
窗外蝉声阵阵,朗郁等了一会儿,身后仍然没任何反应,他微微侧首回望,晏潆潆睡着了。
朗郁突的就翻过身,侧身正对着她。
他大胆恣意地看她。
红色幔帐遮住了她的脚部,她侧身向外躺在红色的床单上,身着桃花红中衣中裤,头上枕着红色的软枕,身上覆着一点点红色的薄衾,呼吸轻轻柔柔。脸上洗掉了伪装,露出本来的姣好,脸颊嫩嫩肉肉,眼睫卷卷翘翘,嘴唇红红润润,额头上似乎有一些薄汗,像一朵极盛明媚的桃花,又像一位新嫁娘,乖乖柔柔等着人摘撷。
朗郁情不自禁想起安州的夜。
今晚,此刻,她正对着他,迎着他的是她本来的样貌。
最后一个和他在一起的夜晚。
他不能自已地再次靠近她,静静地,慢慢地,听着自己的心脏声锣鼓般的响。即便心脏要跳出来,他也要亲近了她,再把它捡回去,他意志坚定地不断贴近。
离她的面容只有寸许时,他停住了。他贪婪地看着她的颜,感受着她的热息喷洒在他的脸庞,他的目光慢而仔细地拂过她的眼,她的鼻,最后落在她的红唇上。像一颗成熟透了的红樱桃,红红的,肉肉的,很好吃很好亲的模样,朗郁盯着她的红唇,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慢慢闭上眼,屏住呼吸极轻极小心地触碰上去。
晏潆潆的脸忽然动了动,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感受到他触碰的自然反应。
朗郁骤然软倒在地。
他触碰到了她的唇,或许只是唇角,他感受到了温暖和润泽,他弄不清,浑身瘫软如一摊软泥倒在地上,没有力气立马躺倒在床褥装作无事发生。
他的眼眸紧张地注视着晏潆潆,等着她倏地睁开眼,愕然地斥责他。他的心已然不知所踪,空空的,毫无知觉,身体全部放空,仿佛只剩下一具皮囊,他已经不是自己。
什么也没发生,晏潆潆仍然安安静静地保持着她的睡态,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朗郁艰难地爬回自己的床褥,身体里的各个器官刚刚回到躯体里,浑身似抽去了全部的力气,大汗淋漓。
心中奇怪地涌出一种感觉,随着身体器官的归位,渐渐地侵入全部身心,他,突然无比地恶心自己。
那么的龌龊肮脏猥琐,像见不得光的蛆虫,只敢在阴暗角落处扭曲爬行。他甚至用一张假面去亲近她。
想一把撕下脸上的假面。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朗郁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无比沉郁,卑劣下流之人,就活该受苦,他浑身上下能找得到一丁点美好值得人爱的地方么。
没有。
窗外的圆盘逐渐西沉暗淡,暗黑的夜空渐渐泛起了蓝,朗郁坐直了身子,整理了衣裳,走出屋外,心灰意懒地开始收拾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