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我现在所处的世界呢,还是清晨,光线还不能完全照亮这条冗长的弄堂,头顶上是交错着的天线,而每次想要走出这个弄堂,我必须从弄堂里居民们晾的衣服下面穿过去。正是梅雨季节,这些衣服就这么晒着,却永远还是这么湿漉漉的。
六点钟的光景,弄堂里已经零星的有几个人,有背着书包赶去学校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当然还有那些被禁止的早点摊,只是如果没有了这些早点摊位我想应该会给上班族带来诸多不便,所以有关部门有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停止了这些无用的思绪,还要倒两趟地铁,再不抓紧我就要迟到了。急急的往前走,却没有注意到前面何时闪出一个顶着泡面头的中年女人,不可避免的我撞上了她。
“赶赶赶,你赶着去投胎啊,个小娼妇。”弄堂里的女人大多这么尖酸刻薄,我实在不能想象自己步入中年的时候也变得这么面目可憎,对所有的事都斤斤计较,我不能容忍有一天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不顾那女人的谩骂,还是风风火火的赶去了地铁站,可惜还是错过了原来常坐的那班地铁,然后就不可避免的迟到了。
当我赶到要打工的咖啡厅的时候,老板娘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说:“顾欢,我这里不缺临时工的。”我没有做任何辩解,而是默默的到更衣室换好了衣服。我看着更衣室的落地镜,镜子里有一张秀美的面容,我对着镜子笑了笑,算是对自己的鼓励。
我并不是咖啡厅的正式员工,一天也只在这儿工作到两点,然后回家休息片刻。再晚上八点之前赶去钻石人间,我在那儿有一份酒水促销的工作。
在□□做酒水促销,免不了会被客人缠着喝上两杯。然而,怎样喝,喝多少,欲拒还迎,随即在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这些客人们中脱身,又引上什么样子的小姐坐台,则又是一门通天的学问。而我自问在这方面做得还算不错,也并没有吃过什么大亏。
钻石人间不只我这一个酒水代理,芝华士、酩悦香槟、人头马、马爹利、百加得、家豪,好多个代理都是一水儿漂亮的小姑娘。记得我刚来钻石人间代理芝华士的时候运气顶好,第一天就连出了六瓶芝华士。随即那些平常跟我有说有笑的姑娘就不怎么搭理我了,代理家豪的那姐姐更是直接上来给了我一巴掌,说:“个X货,凭你也和我们抢生意,懂不懂规矩。”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知难而退,可我没有,抄起旁边的空酒瓶就往吧台上砸,因为力道控制的不好自己手上就先开始淌血了,特别唬人。
可别说,我这样子还真是把那家豪姐姐给镇住了,她屁都不敢出一个。其实我也是装装样子,我特别胆小,要是在钻石人间出了乱子,那些黑西装还不把我扔到黄浦江喂鱼啊,亏得家豪姐姐也没什么脑子。
在家只休息了2个小时,便又出门打工,在钻石人间附近的商场前面,一个男人突然拦住了我,然后对我说:“小姐,请问你有兴趣演电影吗?”我朝声音的方向瞥了一眼,确信那男人确实是在对我说话,虽然我对自己的外貌有些自信,但是钻石人间也不缺漂亮的姑娘,没听说哪个去混娱乐圈的,天上又不会掉馅饼。我对那男人笑了笑,然后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意思很明显您去欺骗其他无知少女得了。
可是男人并不死心,飞快地掏名片自我介绍:“我叫柏涵,在“LME”为韩启工作……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吧……小姐,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诈骗犯,这一周我就一直坐在这个出口为韩启物色人选,看了无数个,你终于出现了!你能不能稍微停一下看一眼我的名片,或者我们现在回公司说?小姐……!”
“对不起先生,我赶着去工作,我也对拍电影没兴趣。”我看也不看他就走了。
韩启,我当然知道,五年前因为一部40分钟的短片荣获柏林电影节最佳新人导演,长得不比当红男星差,所以有一大票女粉丝,天天上热搜,只是那个陌生男子实在看着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