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云的话让宋时锦勾了勾唇角。
她会这么说,反而在意料之中。
这厅堂之内坐着的,要么是以前商丘的旧部,要么是深得信任的属下。
再怎么说,容清公主是商丘皇室,顾柔同样也是。
苏念云若是真不顾及她们二人的死活,要如何服众?
在其他人眼里,苏念云既然连自己手足的性命都弃之不顾,又怎么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在这云幽谷掌权人的手里是否也会被随时抛弃?
谷主既然能为了大事放弃顾柔,那也就能为了大事而放弃他们。
这种忧虑虽不能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可疑心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生根发芽。
而他们要做的“大事”必然不能存在任何猜忌。
所以,苏念云必然不可能让顾柔出任何状况。
宋时锦目光落在宋温言身上,只见他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似是早已预见这样的局面。
他吹散杯中的茶叶,呷了口茶,才慢慢道:“我有没有给顾柔下毒,姨母一诊便知。”
闻言,宋时锦眸子里顿时敛了些许笑意。
宋温言与她对视,随即缓缓展开一个笑容向她举了举杯。
跪在地上的容清公主身形一僵,她与顾柔相视一眼,示意顾柔上前让苏念云诊断一番。
这时宋温言又慢悠悠道:“顾柔医术水平不佳诊不出来,而我的医术又是姨母亲自教的,那么姨母就一定能判断出顾柔到底中没中毒。”
说话间隙,苏念云的手已经搭在顾柔的手腕上了。
在宋温言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宋时锦就知道他是真的没有下毒。
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句说辞,为了钳制她,让她跟着一起回来?
宋时锦的目光落在苏念云脸上,不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只见她稍微错愕后又恢复了平静,随即拿开手对着众人说道:“顾柔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中毒的痕迹。”
语罢,宋温言才站起身来对着周围人拱手道:“我向来行事坦荡,自然不会对着自己身边的人下手,若我真是这种背信弃义之人,岂不是辜负了诸位对我的期待。”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在此希望我们能共同成就大事。”
“也多谢诸位这么多年的努力,我在这再次谢过各位。”宋温言微微弯腰,语气真诚。
一番言论下来,厅堂内其他掌事都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宋温言这位小辈给予了赞赏。
“少主严重了,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是啊,一切都为了商丘。”
“......”
宋温言微笑着环顾在场所有人,对上宋时锦视线时笑意逐渐加深。
宋时锦不甘示弱,也勾起一个笑容,眼底没有任何丧气之意。
她的表现倒是让宋温言挑了挑眉,似是十分赞赏。
这一次虽然宋温言一番陈词下来赢了一波民心,可她也不亏,最重要的是顾柔没事,那下一步便可以细细筹划了。
“好了,这件事告一段落,如今大事将近,我们应该上下一心、齐心协力,以免受外人挑拨。”苏念云语气严肃,大力拍了拍扶手,发出“咚”的一声,落在了众人心里。
“是。”各掌事低头齐声应答,紧要关头确实不能轻信一言,免得受人利用。
他们的目的是复国,断然不敢走错一步。
所以,谨听谷主与少主的吩咐安排,做好分内之事便好。
见众人规矩起来,苏念云这才满意,随即又挂着笑意面向宋时锦:“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语气温柔,好似方才暗指的“外人”不是她一般。
宋时锦抬眸,笑意盈盈的样子仿佛没有听出她的画外音似的:“姨母这是打算认我了?”
“说什么认不认的。”苏念云假装生气,但脸上的皱纹还是能窥出她的真实心意。
“我是你的祖母,有血缘关系在,何谈认不认一说?”她走到宋时锦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牵到主座旁,“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随即,苏念云拉着宋时锦向底下的人介绍着,似是在承认她的身份。“她是我的外孙女,以后就与我们一同共事。”
“是。”
宋时锦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最后与宋温言对视,两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
晚间,苏念云与宋温言单独谈话。
“你当真能确定她就是莺儿的女儿?”苏念云握着那枚刻着“柔”字的木牌,面色凝重。
莺儿是她的女儿,这个名字好似已经很久都没有提及过了。
她的身世可不是一件小事,万一弄错了......
“这木牌还不能证明么?”宋温言抬起下巴点了点木牌,随意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