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南今年暑假的夏令营写生地址,就在这里。
车厢摇晃,光线时明时暗。
何温以撇嘴,控诉陈淮南的假正经,害她害怕:“哥哥你就会一本正经乱说话。”
陈淮南好笑,腿上还放着小画板,手里捏着油画棒,时不时在画板的白纸上补充几笔,喟叹道:“妹妹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何温以想骂他:“……你才太年轻了。”
陈淮南摇头:“不,我可比你老几岁。”
何温以这下是真没话说了,无语闭嘴。
陈淮南和何温以挂着电话,带她听海边的海浪声,静静享受下午写生的时光。
何温以深吸一口气,想起何凡之前说的话,调侃她在临安有了新的哥哥。
何温以记得,当时的她反驳何凡,陈淮南不一定是临安,有可能是别的地方的。
何温以黑溜溜的眼珠子缓慢转着,启唇问陈淮南:“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陈淮南低头画画,声音平淡无波:“问。”
何温以继续说下去:“哥哥,你是哪个地方的人?”
陈淮南反问何温以:“知道北川吗?我是北川的。”
何温以愣了一秒钟。
在这一秒钟,陈淮南略微侧头,又反问了何温以一个问题:“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是哪里人?怎么,时隔一段时间就忘记了?”
“不是。”何温以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不说了,生涩咽下这句话,“对,忘记了。”
这句话换来陈淮南低低的一声笑。
陈淮南进入了变声期,声音变得低而哑。
隔着听筒,何温以感觉贴在耳廓的手机发烫。
烧的她的耳朵也开始变烫、变热。
何温以第一次有了这方面的感慨:“哥哥,你不愧是男孩子。你的声音真的好低沉好哑然。”
陈淮南吐槽她:“……这什么书面语。你从哪里学来的?”
何温以挠挠头,“我在书店的书籍上看到的。”
陈淮南记得,何温以在乡下,是经常偷偷去书店悄悄背着书店老板看书,偷偷从书本上学习知识,增长见识。
陈淮南哦了声,回应何温以:“那我夸夸你,学会了新词。”
何温以咬着下唇,攥着手机,偶然侧眸,看见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她自己的浅浅影子。
何温以看见,车窗玻璃上的自己,眼中装满了笑意,嘴角扬着,落不下来。
何温以后知后觉,她和陈淮南聊天或者打电话的时候,总是笑着的,郁闷的心情总会一扫而空,能够忘掉一切烦恼,变得开心快乐。
陈淮南感受着湿咸的海风,身体往后靠,没再继续作画,手机放在耳边,躺在躺椅上放松身体和神经。
“妹妹,”陈淮南叫她,“你在干嘛呢。”
何温以经由陈淮南提醒,才想起,“我要去北川的海边。”
“嗯?”陈淮南思绪卡顿,反应慢半拍,“北川的海边?”
陈淮南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海面。
日落下,海浪一阵一阵拍打着礁石,溅起千层浪,波澜壮阔,美好宁静。
不知不觉,他和何温以聊到了太阳下山。
何温以坐的长途车到站。
她跟着橙笙橙子她们,背着自己装有零食、作业、换洗衣物的小背包,在沙滩上踩着一个个小脚印,走向她们今晚要住的旅馆。
要到旅馆门口,何温以回答听筒中陈淮南的问题:“对,北川的海边。”
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陈淮南坐在旅馆门口,正正好抬头,瞟见有辆旅游车从远处驶过。
陈淮南盯着不远处走来的几个身影,目光落在一行人中最末尾的那个小人,有种奇怪的预感,忘了接何温以的话。
何温以喂了半天,始终没得到陈淮南的回应,以为网络卡顿,通话自动被切断了,索性关了手机。
何温以跟着橙笙和橙子,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吞吞走着。
时间不早了。
橙笙带着橙子和何温以,先去旅馆的前台登记入住。
何温以路过旅馆的大门口,总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回头看,店内的旅客都自顾自地跟同伴闲聊着,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何温以奇怪,攥紧了衣角,心脏砰砰直跳。
橙笙一手牵住橙子,一手牵住何温以,防止两个小孩走丢。
办好入住手续,橙笙脚踩高跟鞋,兴奋带着两个小孩上楼,边走边嘴里嘟囔着,“那老家伙好不容易给我们那么大一笔钱,我们一定得好好享受享受。”
何温以知道,橙笙嘴里的老家伙,是橙笙和橙子并不负责的那对早早离了婚后,各自组建了家庭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