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么?”我问。
为排水方便,我们屋顶的斜度极大,屋脊处有二丈三尺高。那瓦匠走到屋脊边站起来,冲我喊,“姑娘,你看那旗。”
这个距离看不清字,但牙旗的样式我十分眼熟,不出意外的话上面应该就是“叶”字。
工地里一阵骚动。有人吓得跪下来,有人急得跺脚,有人吱哇乱叫,有人挥起铲子试图当武器,就是没人思考该怎么办。
“都冷静,听我说。”我站上屋顶,努力地扯着嗓子大喊。
在官差和匠人安静的注视中,我以最快的速度爬下梯子。
“小件的工具都带上,拿一件称手的当利器防身,进廒房,第一廒第四间空出来。”
众人照做。
我转头看向一个夯匠,“刘三,上回不慎挖到的古墓情况如何?”
刘三点头,“我明白了。”随后他抄起一把錾子跑向第一廒第四间。
我们曾不慎挖到一个古墓,入口就在第一廒第四间下面。当时我们将古墓原封不动地留存着,入口用石块封住,打槽的工作照常进行。
如今廒房仅三面有墙,余下的一面还没开始做门闸,直接对外敞开。为方便运输建材,粮仓最外圈的围墙也还没开始建。军队从西面快要来了,往东逃跑有大江拦截,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那个古墓。
“姑娘,挖开了!”
“带点东西下去探路。”我说着,帮他们搬去一些碎石块用于试机关,又叫了两个人帮忙。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下面传来喊声:“有四个墓室,没机关。”
我于是走到外面喊:“下古墓。”
一炷香的时间后,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经进入古墓。我把刚才开挖产生的泥沙石屑都清理到工地中间,也就是我们集中堆放废料之处,随后给下面递去一些刚才没人拿的大件工具。
“给入口加一圈土,否则石块堵不上。注意承重。”
大家都是专业的匠人,动起手来毫不含糊,砌墙的石灰砂浆也派上了用场。我在外面帮他们拿工具。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响,我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半炷香的时间后,完工。
“姑娘快下来吧。”匠人在下面催。
我正准备下去,却见身后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衣着看和我们这里很像,两个是官差,剩下的都褴褛肮脏,从山路的方向来。大约是矿山那一批服役的。
我正准备提起嗓子喊他们,却见另一条路上冲出百来人的步兵,长枪直指服役的百姓,身后尘土飞扬。附近不远处的村庄也有嘈杂的呐喊声响起。
一边甲胄加身长枪在手,一边衣衫褴褛手无寸铁。
再回头看向古墓,我按一个固定的节奏敲石块,“这个用作暗号。若不是这种节奏的敲击,你们千万别顶开石块。”
“姑娘你不下来?”
“你们都有工具,在下面自己想个上锁的办法。”
说罢,我不由分说地堵上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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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正当对峙的双方就要开始硬碰硬,忽地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有一人步履从容,走到剑南军队的百夫长面前站定。
宋昀的衣衫和头巾我很眼熟。
我高悬的心已经放下一半,找了间工匠住的茅草屋隐藏自己。为隔绝工地粉尘,茅草屋门是朝外开的,所以我只能藏在屋后,露出半个脑袋。
“有屁快放。”百夫长举起长枪。
宋昀冷不丁冒出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
“说的什么屁话。”
“不对啊,你们长官没把接头暗号告诉你?”宋昀迅速接话,打断了对方就要刺向前的长枪。
“这是暗号?老子都会背的诗能叫暗号?”
我暗自感叹,一个百夫长会背《长恨歌》也挺难得的。
“看来你的确不知暗号内容。”
“下一句是什么?”
“横竖是自己人,不妨告诉你吧。”宋昀一本正经道,“大难临头各自飞。”
在天愿作比翼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的确不像个普通人能接上的句子。颇有暗号的特点。
百夫长开始有几分信了。
“你是剑南人?来当暗探的?”
“在下生于剑南成都。”
百夫长转向身后,“有谁是成都的?”
一小兵举手道:“请问这位老乡,青屏书院在成都的什么方向?”
宋昀脱口道:“西城郊大约八里。”
百夫长放下了长枪。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难度的问题,对宋昀来说有多简单。
我都做好走出去说“哥啊你怎么连成都的巴拉巴拉都忘了,当然是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