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务农安排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和军训时差不太多,清晨出发,大巴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乡镇的一所中学。川海租用了宿舍楼,比军训炮校的待遇好些,上下铺四人寝的配置,宿舍另一侧是写字台,他们只有每晚写实践日记的时候才会用到。季遂乐与崔西菲住一块儿,季遂乐睡下铺,四月的宁城蚊子已经开始嚣张,挂蚊帐的功夫里季遂乐已经挨了两个包。
上铺的崔西菲探头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买蚊香。
同一个宿舍的林青漾盘腿坐在床上,正在研究把小电扇夹上床架,听见崔西菲这么说,好心提醒:“陈老师不是说最好不要用明火嘛,我们也没有打火机,还要去买火柴?”
崔西菲想了想也觉得麻烦,悻悻然缩回去:“算了,我还是喷花露水吧。”
季遂乐理好蚊帐,在蚊子包上掐了个叉。崔西菲从上铺下来,又去帮杜乐收拾,折腾了三四分钟,曾茹可过来敲门,通知她们去中庭集合。
午餐前没有太多活动,主要为熟悉地形。公共澡堂在中庭西侧,是那种一次性能容纳十来号人大洗浴间,只是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学生多少会关注一下隐私,所以每个淋浴头附近都装了浴帘,拉上浴帘后就是半密闭的空间。澡堂出来走到拐角就是小食堂,面积不大,装不下一个年级的人,各班用餐、洗澡时间都是错开的。
每个班还是分到了一间空教室,这几天也不是永远都在外面跑,各班都要完成实践班报,总结演出。教室不用来上课,面对桌椅板凳乃至于黑板都觉得它们亲切许多。
季遂乐敏锐地发现,王铭东这大半天兴致都不高。他是个表现欲很强烈的人,总爱摆班长的谱,杜乐不止一回吐槽他,别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那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今天这蔫了吧唧偃旗息鼓的模样,像是一阵狂风骤雨侵袭,总算将他心里那点儿火苗给浇灭了。
她与崔西菲并排走着,崔西菲冷不丁地冒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王铭东其实也喜欢乔鹿?”
季遂乐一脸震惊。
崔西菲看着她的表情,忍着笑意:“你不会真没看出来吧,如果不喜欢乔鹿,他干嘛总是招惹她?”
季遂乐是真的不理解:“可是……他不是一直在传乔鹿跟……”
“他们男生就是这么别扭,总喜欢用奇怪的方式来吸引女生的注意。其实之前好几次他去找徐聈清,我都觉得他是故意的。不然为什么徐聈清辟谣那么多回,他都视而不见的样子,他也没那么蠢吧。”
季遂乐这下更加不懂了,既然不蠢,他又何必惹得徐聈清跟乔鹿都生气呢,这下乔鹿干脆不理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虽然搞不懂他们男生在想什么,但有一点我还是很肯定的,一个人如果真心喜欢另一个人,是会时刻关注对方,常常提到对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想到对方。我一开始就没觉得徐聈清会跟乔鹿有什么关系,且不论乔鹿的态度,徐聈清看乔鹿的眼神太干净了,或者说如果没有之前出国那件事,他们俩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崔西菲撇撇嘴,“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多人相信他们俩有什么,与其相信他们还不如相信他比较关心你呢。”
季遂乐心口一窒,连忙否认:“没有,你误会了。”
“我不是说你喜欢他或者他喜欢你,就是……”崔西菲想了会儿,觉得用什么词来形容好像都不太准确,只能直白地阐述,“徐聈清这个人吧,其实对谁都不错,他又温和又开朗,特别亲切,如果模样再好看点,很容易变成梦中情人。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只想做朋友,不打算再进一步。”
季遂乐听得耳朵都在发烫,他们还在念书啊,怎么就喜欢不喜欢,情人不情人的了。而且崔西菲平时不是这种性格啊,难道每个人八卦的时候都会自动切换到别的人格?
“我们还是……不要背后议论人家了吧。”季遂乐小心打量着四周,来往都是同学,崔西菲又没控制音量,被人听见了多尴尬。
崔西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稍稍压低了声音,问季遂乐:“那你觉得王铭东跟徐聈清,哪个更好?”
季遂乐的第一反应是,这还需要选吗。
第二反应是,这不能选,是个陷阱。
见她不说话,崔西菲也没再追问,她们俩才熟悉起来不久,的确聊不到那么深层。
只是青春少了些花边话题,总归是有那么些无趣。
崔西菲的话到底是影响到了季遂乐,“王铭东喜欢乔鹿”这个命题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仿佛在等待她去证明它的真伪。
下午安排去乡间采风,杜乐与唐健留在借宿学校准备材料,她们俩与徐聈清一道出门,季遂乐一路上频频走神,倒是崔西菲与徐聈清偶尔聊上那么几句,但也不多。崔西菲本身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尤其是在异性面前,方才聊起八卦基本可以算是触发了特殊事件。三个人都很安静,走在瞧不见几个路人的乡间小道里,有一种异常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