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程柯羽走了一路的代价就是,第二天季遂乐还是感冒了。不算严重,但是嗓子有些疼,她天生就是一受凉就容易发炎,一发炎就会发烧,一条流程清晰明了,甚至还很难从中途截断。
出门前她灌了一大杯热水,试图压一压身体里的寒气。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跟徐聈清见面的时候,她一开口,嗓音像是没认真拉的二胡,说是公鸭都算抬举。徐聈清直直望着她,季遂乐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眼眶一圈有些红。她朝他眨眨眼睛,闷声开口:“不是病毒性,不会传染……大概。”
徐聈清失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围巾,挂在她脖子上:“戴着吧。”
隔着口罩她闻不到味道,但似乎能感觉到围巾表面散发出的洗衣液的味道。
“你怎么会有围巾啊……”以前也没见他戴过,这个年纪的男生体热,用不着这些。
徐聈清抬手给她系围巾,手法略有些笨拙,打了个不太漂亮的结,遮住她已经盖了一层口罩的半张脸:“我奶奶托我小叔给我带来的,说今年冬天会冷。是新买的,没有用过。”
季遂乐被裹了好几层,觉得勒得慌,差点儿不能呼吸。她艰难地扭了扭脖颈,拨下口罩呼出一口气:“噢,那我就不客气啦。”
“跟我客气什么。”
徐聈清看着围巾结别扭,又把它解开,重新换了一种系法,围巾末端的流苏正好落在她的脸颊边,扫着她皮肤隐隐有些痒意。季遂乐觉得不太对,这围巾的样式不像是男款,难道是徐聈清的奶奶买错了?
“还挺合适的。”徐聈清看着季遂乐这一身,满意地点点头。
她投过去疑惑的一眼。
徐聈清接过她的包,掂了掂重量:“回家一趟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嗯嗯,换季的衣服带回去,羽绒服太厚了,衣柜放不下。”本地上学的优势就在这里,衣服可以经常带回家替换,也能比别人多穿一些款式,不像程柯羽她们,一到冬天就要盯着那两件衣服来回换。减肥成功之后,付燕热衷于给季遂乐买衣服,就连没有经常更换需求的羽绒服也买了几种不同的颜色,长短款不一。
徐聈清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我直接送你去坐车回去吧,不用特地陪我。”
季遂乐瞪圆了眼睛,要不是为了陪他,她昨天就找借口走了,又怎么会碰见佟溪!
圆眼瞪人其实没有什么威慑力,在有心人的眼里反而会变成另一种意义的杀伤力。
徐聈清晃了下神。
“那我回家了!”
季遂乐气鼓鼓地扭身,走了几步,又想起自己的包还在徐聈清手里做人质,不敢不愿地回头。徐聈清无奈地提着包快步走到她面前,好言道:“我是担心你。好吧,看你现在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
“我又不是风一吹就倒的。”季遂乐把徐聈清这个行为总结为好心泛滥。
徐聈清想起这姑娘军训时候晕倒,体育考试永远在及格线边缘,跑800米最后半圈坚持不下来……不管怎么想她的体能都好不到哪里去吧,
不过这些都是黑历史,肯定不能提,否则她肯定抢了包掉头就走。
徐聈清走在季遂乐的身侧,两人离得很近,一为挡风,也为取暖。
周六这个时间校园里的人不多,大多人还在睡懒觉,抢图书馆座位的人起得比他们更早,季遂乐以为是碰不上几个熟人的。然而她忘了昨天晚上才聚了餐,那些续摊第二场的人压根就没有回宿舍,直接在外头熬了个大夜,这会儿才半梦半醒地回学校。周六宿舍管得不严,宿管也不点人数,外宿是常有的事。
班长估摸着宿醉没醒头,腿是能走路的,但总归不那么听使唤,旁边的人看着他摇摇晃晃胆战心惊,时不时就得伸手扶上一把。陈理原本社团有事没去参加聚会,结果还在学校的男同胞里只有他是个完全清醒的,一大清早就被人薅起来接人。
结果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校外进门,与季遂乐跟徐聈清撞了个正着。
这些人里多多少少都有过歪心思,毕竟季遂乐有没有男朋友都是没定论的事,就算陈理打了退堂鼓,其他人也明里暗里想试一把。昨天聚会上没少找程柯羽旁敲侧击,但程柯羽都懒得搭理他们。
现下迎面看着这么一双人,还有些活泛的心也死得差不多了。
偏偏班长的脑子一时不灵光,迷迷瞪瞪间还以为离得很近的两人,以为他们俩在牵手,不怕死地大喊一声:“你有男朋友早说啊!哥们几个都!嗝……唉……浪费感情!”
陈理一把摁住了班长的脑袋。
或许他并无恶意,只是醉意复萌,语气没控制得住,但这话无论谁听了心里都觉得膈应。就像是对季遂乐的责备,明明没有机会,却不放出准确的信号,让他们白费力气。
她有些生气,呼吸变重,干哑的喉咙一张口如同没擦好松香的小提琴:“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