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止:“皇上年少,当今朝廷国丈当道,权倾朝野,就算是赏识奎哥的国相也不敢轻易替奎哥说话。”
李素萍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道:“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陈奎去死不成?”
“若是我的官不曾被奎哥罢免,或许……”李凤鸣扫兴的摇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这个做什么。
面上来了,姐弟俩相顾无言,唯有压抑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
一碗面即将见底时,李凤鸣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办法。他火急火燎地将嘴巴里的面吞下肚,说道:“姐,我想到如何让天子见冤了!”
“在午门外有一面登闻鼓,昔日太祖建国时,曾言过‘凡有冤而不能自伸者,皆可挝其鼓,皇帝闻之,必亲自过问,还其公正。’我们大可以去试试。”
李凤鸣这么一说,李素萍泯灭的希望又重新复燃了起来。
两人经过一番讨论,决定由李素萍执笔,写一本为陈奎鸣冤的陈情奏折,明日姐弟俩一同前往登闻鼓诣阙上书,但求能救陈奎一命。
深夜的客栈里,李家姐弟俩一人研墨,一人执笔,斟酌字句,反复敲定用词,最终写成一本陈情奏折。
房间内直至东方既白,才熄了灯火。
-
第二天,天色才大亮,登闻鼓的响声便响彻整个午门内外。
掌管登闻鼓的官吏闻声而来,只见一蓝衣女子站在登闻鼓前,高举着鼓锤,正在敲打登闻鼓,当即呵斥道:“是何人在此击鼓?”
李素萍见有人来了,便停止了击鼓,不卑不亢地跪下道:“小女子有冤要诉,请大人替小女子呈递冤情给圣上!”
官吏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讯问道:“你有什么冤情,非要呈递给圣上不可?”
“因为此冤情非得圣上亲察,才能拨云见日,还小女子一个公正。”李素萍铿锵有力地应道。
官员轻蔑一笑,道:“本官先不论你的冤情是为何,你可知道敲这登闻鼓有什么后果吗?”
“自是知道。”李素萍道。她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撇下凤鸣,独自前来。
“知道?”官吏不相信她的话,言明:“国法有令,为了防止尔等小民无端找事,造谣生非。在这登闻鼓前,凡是击鼓诉冤者,无论是谁,都得吃过三十计杀威棒,才能进一步递状伸冤。若是察得所告之事实乃弄虚作假,则发戍边充军,绝不留情。”
“本官大可告诉你,已经近三十年未有人敢敲响这鼓了,上一次敲响此鼓的人,还未伸上冤情,就死在了杀威棒下。”
“如此,你还要诉冤吗?”官吏试问道。
李素萍昨晚已从弟弟口中得知了这条规矩,所以早有心理准备,不假思索道:“小女子愿承受一切代价,只求圣上能还小女子一个清白。”
官吏看她小有姿色,心生怜悯,再次好言相劝道:“并非本官恐吓你,寻常的成年男子都挨不住几下杀威棒,何况你这肩单体薄的小小女子呢?本官劝你还是放弃吧,免得死在杀威棒下,做了冤魂。”
“小女子不惧。”李素萍咬着牙道。
她如此坚定,官吏也无奈,只能按律行事,呼来几名衙役,将李素萍带到了刑椅前。
李素萍看到刑椅上残留的暗红色血迹,浑身不觉一震。
官吏以为她怕了,道:“此时你若反悔,还有离开的余地。”
李素萍惨淡一笑,摇了摇头,谢绝了官吏的好意,径直走向刑椅。害怕是真,不惧也是真。
在行刑前,官吏最后给了李素萍一个机会:“你若是悔了,随时都可以停下来,不告了便是。”
李素萍听在耳朵里,却仍未有半分退意。
第一棍落下来,李素萍后背犹如开裂一般的传来疼痛,疼得她险险叫出声来。
还未等她喘过一口气,第二棍、第三棍紧随而来,李素萍只觉得口内腥甜,皓白的牙齿已然咬破了下唇。
富春院那些男仆的棍子虽狠,却尚有躲避的余地,不肖这杀威棒打得结结实实,避无可避。
四棍、五棍下去,李素萍后背细嫩的皮肤绽裂,衣物渐渐透出血色来。她的额头上更是布满豆大的汗水。
就算是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官吏,也怜悯的不忍再看这女子受罪的场面,刻意地别过头去。
十棍才过,李素萍半条命已然休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