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灭火器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一个根本打不开,另一个喷出的粉末也完全无济于事,天花板一角甚至开始脱落,靠墙堆着的书架上,全是出版社历年的纸质图书和文稿,遇火即燃,满屋子黑烟呛得睁不开眼……
陈伶着急扯充电线,她想把笔记本电脑带走,那里面有重要的文件,结果慌乱之下,她的鞋跟踩到地上的线,被绊了一跤,随后又有什么硬东西掉下来砸到她后背上……
陈伶呼了一口气,总算自己还活着,不知道其他同事逃出去没有。
她现在头动不了,脖子被固定住了,只能平卧在床上,胳膊腿也不听指挥,怎么形容呢,她觉得自己像一根过度脱水的法棍面包,只有眼睛还能转动,但没有戴眼镜,也看不清东西。
陈伶抿了抿嘴,暗暗用力,试图活动一下四肢,检查自己是否有零部件缺失,左侧身体好像能稍微移动,但右边整条胳膊好像都没知觉了,她用意念一根一根数过去,很好,十指都在,她感受到了;左脚勉强有一点反应,能稍微动一动,右脚却没有什么反应。
她立刻慌了起来,努力的左右摇晃身体,但也只是在床上微微动了两下,急出了一身汗,才勉强感觉到右脚指头勉强缩了一下。
上天保佑,四肢都保住了。
陈伶记得昏过去前,自己被砸了一下,看来顶多有些烧伤,被砸晕前再吸了点浓烟,所以才到医院来的。
至于截肢什么的是自己想多了,果然还是缺乏基本的自保和医疗常识啊。
她在心里苦笑,活过来就好,毕竟她还没想这么快就结束生命。
陈伶躺在病床上,对自己的伤势胡乱猜测,但其实她伤的真挺重。
陈伶被高处掉落的重物砸到头颈,造成颈椎骨折,右腿骨折,右臂骨折,肺部因为吸入浓烟也出现呼吸困难和毒素堆积症状,幸好消防和物业的人来的及时,把她和其他同事救了下来,不过办公室烧的差不多了,一整层楼的墙壁都被熏的发黑,半个公司损失惨重。
陈伶在一家主攻幼儿图书出版的设计公司上班,公司在这栋商务楼里整租了两层,现在烧了一层,整栋楼因为这次失火都停电了,消防要求全楼查封排查原因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当天晚上负责善后的员工不敢吵醒老板,跟着忙活了半宿,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老板钱总才知道这件事,他很愤怒,他们公司不算大,半个家当差不多都在那儿了,这办公室里全是易燃物,平时人力行政部是怎么做消防安全预案的?!
多年经营几乎毁于一旦,除了保险柜里那些重要文件,整层办公室几乎所有电子设备、纸质资料都烧的差不多了,而且伤的那几个,手上正在赶一个项目,差不多要交付了,头批款都收了,现在要怎么跟合作方交代呢?
这得耽误多少项目进度,少挣多少钱呐!
人力行政部的人站在桌前,瑟瑟发抖的等钱总骂完,其中负责给受伤同事办理住院和后续对接的人力部叶可,她大着胆子说了句:“轻伤的几个员工,有的在家休息几天就能复岗,至于重伤的两个,陈伶和宋合,已经通知他们紧急联系人了,家人也会陆续赶过来。”
钱总把桌前的文件夹摔的啪啪响,凸起的肚子跟着一鼓一鼓的,“等那些家属们赶来,我们要怎么跟人家交代!”
叶可觉得钱总生气主要是怕承担责任,她瞄了眼钱总脸色,咬咬牙回道:“他俩都是外地人,父母也不是什么高知,就是来了也不懂什么法啊赔偿的,再说不是已经抢救过来了么,最多我们公司后面主动点,给他们办个工伤保险……”
钱总脸阴着,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挥了挥手,让人力的人先出去,他现在得赶紧调配一下人手,把陈伶小组负责的项目捡起来,现在她在医院抢救,什么时候醒还是未知数,但项目过了交付期,公司可是要赔违约金的!
至于员工慰问不慰问的,往后拖拖再说,他那么大一层办公室的损失还想着找人赔呢!
陈伶是从北方一个小地方考到北京的,在本校研究生毕业后就留在北京工作,她平时按部就班的上班加班,读研期间还考了个教师资格证,就为了周末去兼职教小孩儿兴趣班的美术课,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偶尔会和一两个关系好的朋友聚会逛街,过着简单的生活。
陈伶受伤后,欺她在北京无依无靠,叶可除了给她办理住院,交了一次押金后,就再也没在医院出现过,只按照入职时陈伶留的紧急联系人方式,打了个电话,通知对方陈伶躺在医院生死未卜,要求尽快到场签字做手术。
接电话的是陈伶前男友钱子晋,他们已经分手两三年了,乍接到陌生电话自称是陈伶公司同事,钱子晋还以为对方是诈骗,后来才惊觉是陈伶当年留了他的电话做紧急联系人,一般能打到紧急联系人的必然是本人……
他着急的唬一下站了起来,倒吓了旁边的人一跳。
钱子晋试着拨打陈伶电话,照旧打不通,微信几年前就被她拉黑了,根本联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