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信(1 / 3)

李炤炤一愣,姜平州并不知道她与谢若易认识。

姜平州眸光深邃,笑意分明:“也就是谢公的二孙,我特地拿来与你分享,可别不识好歹。”

他将信纸递给李炤炤,李炤炤狐疑接下,捻在手中,并不打算拆。

他催促:“你快拆。”

少女泰然自若,目色探究,依旧没动。

姜平州有些急躁,他收敛笑意,眸光深深:“若易不会介意的。”

李炤炤不由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一定要她来拆这封信,谢若易还能在信里下毒不成?

她的手背覆上一层冰凉,宽厚温暖的胸膛隔一段极近的距离在她身后,少年修长的手指顺势绕着她捻信的手,强有力地掌控着拆开信封。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犹如泥塑,丝毫不敢动弹,少年温热鼻息扑在她的耳廓,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今晚的姜平州十分诡秘。

“你在做什么?”她不紧不慢开口。

“你迟迟不拆,姜某帮你。”姜平州平静道,接着话锋一转:“我把你当好兄弟,你何必如临大敌。”

李炤炤抬眸望他,见神情散漫慵懒又带几分认真,随他去了。

打开信的那一刻,耳后鼻息摒凝,李炤炤被圈在怀中,只能强制去看信件,她默声阅读,第一句就是……

南胧县主微恙。

第二句是,不日将痊愈,然仍旧孱弱。

姜平州的母亲病了,虽然很快就能治好,但身体依旧虚弱。

李炤炤回忆起头一次见姜平州的母亲,是在长生殿等待召见的回廊中,她趴在廊柱后头偷看。

那名高挑女子面容英美,神情慈爱,温声哄着怀中左顾右盼的幼儿,与身边陪伴等候的福安长公主朗声闲聊,放肆大笑。

那时的她十分康健甚至带有长安贵妇没有的蓬勃野气,仿佛一股刚劲。

她被那股劲渲染,久久不能回神。

“姜平州。”李炤炤嗓音微哑,细声唤身后少年。

“嗯……”少年回应她,却无话可说。

二人静默良久,李炤炤回眸看他,他见李炤炤回头,对她牵动嘴角,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怎么样,若易描绘的朔方很令人向往吧。就是忒冷,冬日还结冰,不过十分好看,还有匠人会将冰柱雕出花样。”

她能感觉到少年压抑着自己的悲伤,与她若无其事闲聊。

“平州,你想回家吗?”李炤炤深邃瞳孔幽幽泛着波光。

冷冽漠然的木像突然露出怜悯柔慈的神情,姜平州只觉刺目。

他放开李炤炤,扬声道:“不想,姜某在长安长大,数年不见耶娘,他们回都述职,也不曾来看某。”

是了,陈贵妃怎么会让他见耶娘,她要一个全心全意只归属于她的儿子。

李炤炤欲说什么,却被姜平州打断。

“李炤炤,你想你耶娘吗?”少年话语中带了些许恶意,忍耐不住的怨气似乎要发泄在她身上。

言罢他顿了顿,李炤炤何其无辜,他幼年离开双亲,难道李炤炤就不是吗?

“对不住,我不该……”他不该口无遮拦,勾起李炤炤的伤心事。

李炤炤捻着那封信,摇摇头:“正如你所见,我除了兕子,无人可想。”

她不说假话,姜平州此刻只念她也嘲讽他一句,二人扯平才好,她偏偏轻描淡写盖过,倒显得他像小人,明明想念,却不敢承认。

明明想看信笺,却只能在李炤炤这里,才有胆量拆开。

“平州,你提他们,伤不到我,他们对我来说才是无关紧要之人。”李炤炤眼眸微阖,唇角轻勾,无情戳破他的心思。

他呼吸瞬窒,胸膛心跳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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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北阙坊,崔公府。

老者在桌案前负手来回踱步,良久,他才回顾身后作揖的孙子。

“你此话当真,圣人已然见过无上恩?”

“祖父,千真万确,当夜就有赏赐上山,只是童司监骑马上山,抬着回来,他干儿子留着尸体偷偷哭丧,不敢张罗丧事。”崔青阳在脖颈间比了个手势。

“无上恩如此狠戾,怎地从前不这么做?”崔公疑惑,从前也并非没有宦侍敲竹杠。

“想来是见过圣人,觉得自己已得青眼,便张扬起来。”崔青阳思忖开口。

换旁的公主,杀区区一个司监又如何,顶多训个骄纵刁蛮,可偏偏是无上恩。

本朝身份最为特殊的公主,说她身份低微,可她是圣人幼女,金枝玉叶,说她身份高贵,偏偏隐没身份,宫中人人可欺。

崔公不禁扶额,到底是女子,心胸狭隘,难当大任,喜怒不形于色,说不准只是隐藏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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