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咽下水,她还捧着杯子,唇上水意明显。
他另一手握住她捉杯的手,俯身去亲。文殊脚趾绷直,思绪断了一刻,在气息落下时偏头。
动作明显,水剧烈晃过,有一些跳出来,沾到沈尽屿手上。
他把杯子放一侧,直起身子:“怎么回事?”
文殊目光认真:“沈先生,我发现一样东西。”
她这段时间很少唤沈先生,有要求总是连名带姓,耀武扬威。
沈尽屿目色发沉,耐着性子:“发现什么?”
文殊唇角勾着,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是黄色的符纸。
曾经为抹杀她,道士画的那张搜寻鬼魂的符。
沈尽屿几乎瞬间扼住文殊手腕,她死死捏着纸,不叫他夺去。
这张符对鬼魂有用,对已经复生的文殊早失去她的作用。方才片刻,他竟一时忘了这一遭。
沈尽屿嗓音平和:“什么时候拿的?”
文殊答非所问:“沈先生,痛。”
沈尽屿松下力道,一轻一重捻她手腕。
“刚去书房看到的。”文殊另一手拿过符纸,将其慢慢展平,轻声问:“怎么没用这张符?”
“我消失,你不开心吗?”
文殊笑盈盈地,仰头撞进他眼底,寻到自己的倒影。
“沈先生,当初看我死在江底,你开心吗?”
沈尽屿眼皮跳了下。他撰住文殊视线,半晌,轻描淡写:“你知道了。”
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符纸,甚至笑了声:“所以找这张符,是觉出你于我而言不一般,想用消失威胁我?”
“你以为我会和贺荆然那个蠢货一样?你已经死了一次,再死一次也没关系。”他神情漠然,眼睛比窗外的风雪还冷,“文殊,别做蠢事。”
这话太叫人难过。
文殊鼻尖一酸,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她匆匆抬手去擦,手还被沈尽屿握着,也不顾,泪缀到沈尽屿手背。
沈尽屿呼吸都停住。湿漉漉的触感黏在手背,刺得人生燥。
擦不掉,文殊索性放弃,她露出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笑:“沈先生,您得偿所愿,这次的眼泪,是为您掉的。”
沈尽屿不耐避开眼,才发觉自己握着文殊的手在轻微抖着。他表情实在称不上和善,抽出纸巾蛮横擦过她的脸。
擦完一言未发起身,没有再看文殊一眼,离开卧房。
管家察出不对,跟上去:“先生……”
沈尽屿理了理领口,语气冰冷:“看好她。”
“在别墅安排房间,把道士带过来。”
管家一一应下,拿过纸巾:“先生,您的手。”
沈尽屿才发觉忘了自己,随意擦过。面色凛然:“她坠江那天的事,还有谁知道?”
管家面色一变:“我去查。”
这侧匆匆安排,卧房内的文殊盯着关掉的门,眼睛酸痛才收回视线。
她初看视频时,情绪并不分明,按部就班回到别墅,同沈尽屿讲话。许多心情都是后知后觉涌上来的,见到他,听他承认。
直至现在,她都有些难以表述自己的所思所想。坠江之时的冷刻骨铭心,她不是一刻死去的。
她在江底停了许久,感受生命溜走。彼时沈尽屿在桥底。
袖手旁观,坐视不救。
文殊又想掉眼泪,她被擦过的脸颊还痛着,没叫眼泪掉下来。
她浑浑噩噩,将脸耷在掌心里。
此后几日,文殊像往常一般在别墅晃荡。她想留在卧房,卧房被安排了帮佣,每时每刻看着她。
怪没自由。
她便出来晃。管家也没再问她去不去公司,沈尽屿像是避免与她见面,早出晚归。
文殊早晨醒来,偶尔嗅到身边残留的、熟悉的雪松气息,还会有恍如隔世之感。
道士也到了别墅,并不打扰她。这日花园旁相逢,她正给小雪人换她挑好的红围巾,认认真真缠好。
听到声音:“林小姐,您最近怎么样?”
文殊偏头,看到道士带着笑,面色平和。
她跟着笑,“我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她认真问道:“我现在是人吗?”
道士沉吟:“您觉得是,便是。”
“道长,你怎么讲废话。”文殊大笑,“我还以为我重新做人。”
在有了体温心跳后,她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这几天身上温度缓缓下降,隐有降到她初有实体那时。她才察觉,原来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是半人半鬼呐。
文殊站直,“我要去找点乐趣,先失陪啦。”
她招招手,就要离开。道士叫住她,“林小姐。”
他声音停了好一会儿:“您重新拥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