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先去和王子妃商量,如果真的准备好了,再来寻我。”
姜寐耐心听着这些比干之前没有告诉过她的话,虽然想大骂诈骗,但到底还是没得骂。
少女跽坐的时候已然能够收敛不少傲气,可比干的话,还是叫她一阵恍惚。深邃精致的眉眼一旦失去表情,就会冷清得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女一般。
... ...冷静下来。
也就是说,七窍玲珑心大成,需要保持善良,不能说谎。
在修炼之初,她确实会七窍通明,恢复能说话的能力;但是在后面七年,她却会和比干师父所说的一样,七窍皆散,不仅哑,还聋,还瞎,还闻不到花香,尝不出味道。
... ...
也就是说,她会,成为一个废人,吃不出姐姐做的饭菜,听不到哥哥的唠叨,看不到杨戬他们的模样。
... ...
这说说是天生的祥瑞之体,但现在听来,让姜寐竟升起一种苦难的感觉。
... ...
比干颤颤地起身,打算将主祠留给姜寐一人。
可当比干到大门外时,却忽有所感回首望去。
只看到姜寐用那双对龟甲而言过小的手,一人拿起了龟甲。小小的少司命,乌发如瀑,白衣胜雪,气质高洁,孤零零地坐在火堆旁,唯有满屋的祠位和渺小的烛火陪伴着她,照着她将龟甲置于额前、唇前、胸前,再昂首高举,将龟甲高高置向天际,似乎在向上苍要一个自己回答不出的答案,要一个无法决断的决定---
这是祭祀占卜之人都熟悉的手势,比干自然清楚姜寐想做什么,虽有所察觉,但亦未曾制止。
这也是姜寐第一次在没有比干带领的情况下完成这一场占卜。
但他知道,自己天赋异禀的小徒弟,已经有这个本事为这天下的任何一个苍生占卜,但也永远无法占卜到属于他们这样,司人命,祭天运之人的命理。
“司命不可占卜自己的寿数,只将余生奉予天命与上苍。”
这也是比干教诲给姜寐的第一句话,是他要她记清楚的最开始。
直到龟甲之上裂纹弥漫的声音,逐渐扩散... ...先是纤细如微,再是道道明晰,最后铮铮碎裂。
门口等着自家徒弟的比干才下意识地回过身,他听过太多龟甲的结果,听辨出这种声音的纹路和命数自然不是难事,只蹙眉,直直望向那块龟甲---
“谁的卦?!”
也就是在看到那龟甲上的命数时,姜寐才捡拾起龟甲,立刻起身。
【假的吧?】
【是她学艺不精吧?】
... ...
少女拖着曳地的白袍,惨白着一张本就冷清的脸,朝宗祠外跑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仓皇,连比干都抓不住她的衣角,似乎她和那飞扬的衣角都打定了主意一般,要为那种命数的人,做一个不想后退的决定。
那种决心,比干拦不住,就好像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小徒弟,先他一步,主动踏进了无可躲避的命数里。
这一晚,姜氏在寿阁里等了姜寐许久,直到月明星稀,饭菜热了两次,自家的妹妹才带着似乎清减许多的笑意踏着步子从门口迈入。
她同白天看起来似乎失了稚气,一双眼眸直直地看着自家姐姐,一直到轻轻扑进姐姐怀里,都久久没有放开。
姜氏感到怀里越来越紧,才伸手回抱住妹妹:“好啦,是想姐姐了,嗯?”
少女的脑袋在怀里拱了拱,以作应答。
黏糊糊的样子,像一下子回到了少女的小时候,每次遇到难过的事情,就躲进姐姐的怀里。以母亲去世那次尤甚,姐姐抱了她一天,那时候她小小的,但姐姐的怀抱却暖暖的,抱着姐姐,就像抱住了当时的整个世界。
【但... ...现在也一样。】
现在的姐姐,也是姜寐的整个世界。
“让你好好休息休息,总不听。”自家妹妹的心思到底全闷在怀里,没叫姜氏有所察觉,她只觉得姜寐是想极了她,这便伸手刮了刮自家妹妹的鼻子:“自婵玉她们走后,你每次一累就只会找姐姐,也不去认识些新玩伴,真是小孩子。”
【我已经不小了。】姜寐有点无奈地抬起头,伸手抓住自家姐姐刮弄自己鼻子的手,就写道---
【我已经不小了,我也有玩伴!】
“你行走上职都在商王宫和宗祠,哪来的玩伴?”姜氏等姜寐写完,只当做妹妹在嘴硬,笑着反问。
【我有的,他懂很多道理,也愿意陪我看星星。】姜寐边写,边想起每晚都陪伴自己的杨戬。
“噢,在何处?”
【不在这处。】
虽是调侃,但姜氏也生起了一些好奇,想听姜寐继续编:“那你们如何玩?”
说起这个,姜寐就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