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她的眼神虚无一物,却教尹侨一看出丝深沉的坚定。她笃定,曲怀南自我保护的外壳瓦解冰消。
他仍有些许晦涩地开口,告知为他布菜时怎样做更合适,也会照顾她,说多试几次他也可以准确夹起自己想要的菜。
她也发现,他不躲藏用餐时需要用左手食指去确定碗碟中菜的位置和余量。
两人吃饭时话不多,却远比你来我往的谈天说地了解了对方更多。
尹侨一依旧吃得不多,倒是曲怀南吃得比平日多了些。
晚餐结束,诚然曲怀南拒绝,尹侨一还是搭了把手,帮着一同收拾了餐桌碗碟。
把碗收进洗碗机后,曲怀南端着两杯温水稳稳地朝沙发走去:“吃过饭喝温水好些,就不给你倒凉的了。”
尹侨一接过来没有拒绝,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也好,现在的气温,没有空调暖风她还真有点受不住。
曲怀南在她斜侧方坐下,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9点刚过。
在单身男士家待得太晚总归不太妥帖,于是她放下水杯,准备回去前给曲怀南把伤口处理一下,她看不过眼。
“你家有医药箱吗?”
曲怀南也搁下水杯,面上流露出担忧,“刚才伤着了?”
“没有,你手上伤口要处理一下比较好,吃饭的时候我就想讲了。”
“没那么娇气,不打紧。”失明后这些小伤,时不时磕磕碰碰的,曲怀南早习以为常。
尹侨一却严肃起来,“不行!伤口不小,都红肿了,弄不好感染的。”
“真没事儿,我做事情靠手摸,裹着创可贴挺不方便的,这样的事儿常有的,血止住了就没事。”曲怀南轻笑,摸了摸食指。
尹侨一非常坚持,“你不要摸呀,我去我家拿药箱。”说着真站了起来。
曲怀南无奈,急忙喊住她,去找来家用药箱给她。
尹侨一先拿酒精棉片给自己擦了擦手,再捏着他的手指,沾着双氧水擦拭伤口。
她的手依旧刺骨的冰冷,而曲怀南却感觉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他心尖颤栗。手指不自觉蜷了一下,他偏头清了清嗓子,怎料尹侨一这位尽职的始作俑者还幽幽地说:“不是没那么娇气吗,也知道痛呀。”
曲怀南失笑,指尖很快被包上了创可贴。
“我贴的不是太紧,防水创可贴其实也不防水的。”
曲怀南正要收回手,却被尹侨一再次握住。
曲怀南一惊,还未开口,就感觉到尹侨一将自己手腕拨下的一个带着浅浅温度的小圈套到了他的手腕上。
“好了,我的皮筋,你晚上洗漱的时候戴个一次性手套,再用这个皮筋扎口,注意点应该不会进水。”
曲怀南感受着自己突突的心跳,听着眼前好似毫不知觉的肇事者轻快的声音,只能挤出一句言不由衷的谢谢。
尹侨一满意了,收好医药箱,同他交代:“创可贴不方便你也忍忍,既然知道做事情靠手去摸,更该保护好手指呀。”
她抬手把发丝拨到身后,带着点傲娇,模仿他的北方腔调道:“身体不舒服无论大小都不该忽视。曲老师,共勉。”
竟用他说的话噎他,曲怀南乍一下还真要不好应对,只得叹气摇头,眉目间也分明笑意正盛。
尹侨一去拿取了带来的食盒,心情甚好地跟曲怀南道谢告辞,同时义正词严拒绝了他送其返家的好意。
奈何投石引涟漪的人走得轻快,留下屋内瞬时的沉寂。
失去视觉后,曲怀南更愿意一人守着他的一隅小天地,自己踢踏的脚步声已足够热闹。可人哪能真舍了那星尘念俗心。
一旦再沾染,食髓知味,总少些餍足。眼下,屋子冷清了,心里却滚烫。
曲怀南轻抚腕骨处的皮筋,抬手就能嗅到檀木混着脂粉香的辛甜味道,温暖明艳却不妖冶,像极了它主人的感觉。
今夜,他头回发觉夜是寂寥漫长的。只这一夜,他不愿克制自己心头情愫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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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悠长假期中的尹侨一虽算不上职场失意,可对是否要投身情场原先是举棋不定的。
和曲怀南是场不期而至的萍水相逢,怎料始于颜值的突然起意,竟不知觉地动了心。连不得章法的相处也渐渐拨云见日。
那天之后,尹侨一复盘着最近的行为。她有意减少联系曲怀南的次数,唯恐自己太过随性主动,成了浮浪人。
也巧,秦司无征兆约她提前见面,因为五一要直接出差美国,归期不好确定。
尹侨一欣然答应,挑在节前的周六。直至赴约前一晚,才想起国内假期要调休——周六补班。
于是,为方便上班的人赴约,尹侨一把地点约在与秦司公司保持一段距离的附近,也因她不愿太多占用私人时间,约的brunch,毕竟和前任做朋友更需要避嫌。
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