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侨一七上八下一颗心,直到送大哥回到酒店,都有点恍惚。
回家后,愁思满头的人,在群里跟白念和周佑程讲大哥要见曲怀南。
这次倒是周佑程马上响应。
周佑程:[提醒过你,这是早晚的事,你也不是地下恋,总要见光]
周佑程:[小侨,我看是你自己想清楚,是只要曾经拥有,还是想长长久久]
白念:[摸摸头.jpg]
白念:[直男周少爷难得讲到点上,你想有未来,就让大哥先见曲老师,努力先争取一个支持者,如果只是恋爱一场,那你和大哥讲清楚,无非嘛就渣了曲怀南。]
白念:[有句讲句,你不要太渣,他人蛮不错的,就吃亏在看不见]
白念:[想清爽就做好啦,你家林女士几十年前就玩叛逆远嫁]
周佑程:[而且大哥出公差,要回去的,他也不好把你绑回去]
白念:[对呀,最差还有我们,闺蜜无条件支持你,任何决定]
尹侨一回了个表情,总归不那么神志无主了。
她去浴室,任热水冲向着自己,反复思考着周佑程的问题,只觉得内心的酸涩鼓胀得快要爆炸。
眼睛被水刺的又涩又痛,眼眶骤得滚烫,脸上分不出是水是泪。
这一刻,她无比确定自己的心意。
她是千万不肯,也不舍得,让曲怀南再像从前那样孤军奋战。她要让他的爱有回响。
尹侨一头一遭,邋邋遢遢的模样就从浴室出来。裹着件浴袍,拆了干发帽,由一头糟乱乱,湿嗒嗒的头发披散在身后。
她坐在奶白色流线形羊毛贵妃榻上,找明晚的餐厅。
即使明日的会面,原本就不是为着吃饭的,选地方反而不好随性。
不好掉了大哥宴客的体面,也私心顾及着要曲怀南用餐方便些,两厢都要顾及。
终归定下林执良酒店附近的一间西餐厅,有包间私密性要好些,又能赏赏江畔夜景,尹侨一不想当天气氛会太逼仄。
她打电话给林执良,跟他讲餐厅的情况。
她不自知近乎草木皆兵的偏护口吻,生怕大哥会叫曲怀南为难。
“大哥,他本科硕士都是P大建筑系的,年纪比你小两岁。4年前,在项目上,被高空落下来的钢筋砸到了才这样的。他,现在,有光感,但看不见什么。你明天,不要问他这些。”
尹侨一全心想要三头六面都顾好,自顾自倒豆子一样啰嗦。将能想起来的,他家庭情况工作情况,絮絮叨叨都讲了讲。
“他平常工作生活都能自理,不像人家想得那么不方便。在不熟悉的环境会要人带一下。”
“大哥,你有想问的,就问我好啦,明天,能不能不要让他不自在。”
林执良听她连获过什么奖这样的细节都要拿出来,巴不得给人镶个金身的惶惶怯怯,也摒不住严肃起来。
“你是担心我会丢了分寸礼度,认定我倨傲,做不到该有的尊重,还是潜意识里也认同世俗之见?”
“闪闪,我要见一见他,不是要为难谁。恋爱婚姻不是靠多巴胺主导维系的。他就是千好万好,单眼睛不方便一样,试问哪个家里不要介意退却。这就是谁都避不开的世俗,你可以觉得不高尚,鄙夷,不认同。这不是他的错,我们也没有错。”
“如果这样的见面你尚且没有信心,我看也不需要我去和爷爷孃孃说嘴什么,你和你要作保的人,恐怕也走不到那一步。又或者这个人还需要替他提前周旋,那你说的这些话,恐怕也是虚话,我也就不用见他了。”
林执良顿感女大不中留的奥义,心内又总归被急急切切偏心出去的幺妹,搅得有种乏力无奈的不顺气。
“无私无畏,关心则乱。今天对着我这样无妨,若以后要对着爷爷,希望你不要把他之前的教诲全抛到太平洋。”
尹侨一听罢哑口。
大哥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字句和她说过这么多常俗道理。
她也晓得自己急吼吼的样子,像是恨嫁又欠奉体面。只顾着心里头惦念的人,全没想一想惦念她的人。
此时愧怍还懊丧的人,也认真反思,“大哥,我太心急,昏头了。”
林执良也没想会跟她这样严阵以待的,再一听软绵绵的一声大哥,俨然小人时候的乖娇,心中软下来。
“你看重的人,我更不会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你见到他再给我个电话,我同他说,郑重些,这样你放心了?”
“大哥,谢谢,我晓得你是当惜我的。”尹侨一言语含娇的腔调,感谢大哥的通达。
“你听得明白就好。”他哪里舍得真怪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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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怀南这几日少有主动联系尹侨一。
她白天和她大哥有行程,晚上通常也同他们一起用餐。
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