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时。
“好姐姐,你在吗?”
华娘的窗扉外传来鬼鬼祟祟的敲窗声。
早已等候多时的华娘颇为不耐地把冷了许久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道:“原以为我这屋是豺狼虎穴,没想到还有登徒子惦记。”
门外的人听到回应,才躬着身体鬼鬼祟祟进来,泥鳅一样上桌,腆着脸说:“这不是几年不见,怕姐姐忘了我。”
来人是沈小茶。
华娘用指头顶着沈小茶的额头:“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这皮猴,第一次见面就胆敢把国师送我的兰花薅秃了。国师还好吗,身体如何?”
“那老家伙,好得不能再好了,追着我打的时候能绕山跑上三圈!”
提起摘月国师,沈小茶眉飞色舞,但娇憨可喜,并不让人觉得她不敬师长,如此反而更觉二人师徒亲厚。
毕竟是摘月国师关门弟子,华娘便没有这等机缘,不过得知摘月国师康健,也就放下心了。
沈小茶:“华娘姐姐怎的在这地方做起了花魁,之前听师傅说起我都不敢相信。”
华娘:“花魁有什么不好,要酒有酒,要钱有钱,千人捧,万人追,比你如今这德行不知强上多少,堂堂国师弟子,下山混成这副样子,真给国师大人丢脸。”
“真该给师傅瞧瞧我这样子,教出来的徒弟混成这样子,他老人家该闭关反省了。”不肖子孙沈小茶倒打一耙。
华娘长叹一口气,师徒俩都不省心。
华娘:“把手伸出来。”
沈小茶拉高衣袖,华娘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为她把脉。
一诊,华娘与沈小茶重逢的欣喜脸色一扫而空,面色凝重:“经脉怎么破损成这样!”
沈小茶抽回手:“姐姐也知道,我修三才心法,内力只能维持一盏茶时间。当时情况危急,救人心切,运转过度就成这样了。”
“救谁?”
“无双啊,今天和我一起的那个。”
“当世剑仙,还用你去救。你们俩怎么走一起了?”
“本来只是碰巧遇上,但一路一直遇到南诀刀客伏击,就相伴着逃难了。”沈小茶倾身向前,继续说道:“这次下山到北离,没想到遇到的竟然是南诀刀客居多,姐姐你说,好笑不好笑。”
华娘受摘月国师指示,一直潜伏在北离搜集情报,她应该知晓甚多,沈小茶有意向她打听。
华娘也没隐瞒的必要:“你遇到的应该都是大皇子敖玉的人。”
“敖玉?这家伙干嘛这么做?”
“皇帝年事已高,储君迟迟未定,但显然更中意五皇子。敖玉再不出手做出点实绩,皇位与他无缘了。”
“那派这么多江湖人进北离干嘛?”
“三年前敖玉率军和北离边境一战,大败,朝廷声望一落千丈。他认为若不是北离江湖人插手,那一仗本该胜券在握。也就是说,在他看来,南诀北离之争,胜负关键不在朝堂,不在军队,而在江湖。”
沈小茶:“若他把北离江湖高手铲除,北离实力必定大减,到时候战事再起,他就赢面大半了。”
华娘:“不止如此,民间有言说道,北离银钱三分之一入百姓口袋,三分之一进国库,还有三分之一进青州沐家。还记得我说的吗,沐家的马庄遭遇马瘟。”
“也是敖玉的手笔?”
华娘点头:“沐家进贡的马匹再出意外,无疑又给敖玉所谋之事多一份助力。”
沈小茶:“这厮,心眼可真多,要是让他知道摘月弟子我在北离,还不得更把我生吞活剥了,师傅一向跟他不对付。”
“所以抓紧把你的伤养好吧。需要我先把华锦神医请回来吗?”
经脉重伤至此,华娘的医道根本帮不上忙。
沈小茶:“谢谢姐姐美意,也不差这两天,况且有无双在,出不了什么事的。”
华娘无奈摇头,沈小茶没下山历练过,太容易轻信他人:“无双,知道你的身份吗?南诀人?又是摘月国师的弟子?”
沈小茶爽朗:“他连我会武功都不知道,真是天下第一的呆仙。
唔,万一哪天知道了,那哄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