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女娲教圣女,竟不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我这一身毒,中了也不是一时半刻,哪里用得着如此着急?大不了我在此多住些日子罢了。”李莲花语气软了下来。
我听了他的话,头也不晕了,脚也不软了,顺手抓着他的胳膊问,“先生所说可是算数?”
李莲花苦笑甩掉了我的胳膊,“姑娘,四顾门已散,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江湖游医罢了,当不得姑娘如此算计。”
我一看他竟又开始自轻自贱,“如何当不得。你,也曾武功盖世,也曾风光无限,现在虽身中剧毒,不得施展,但也是当世数得上的英雄豪杰。而且你还有济世救民之心,仁爱众生之念。你便当得起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最真挚的爱恋。”说罢拍拍自己,“我就是。”
李莲花哭笑不得,“姑娘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李相夷已经死了,我现在是李莲花。整日不过是种种花、浇浇菜、晒晒太阳,却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而且呢,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素来与是什么地位、有多少金银、会多少技能没什么关系。若是真的奔着这些来的感情和婚姻,那便不叫爱恋,只不过是场交易罢了。”
我一下子失了平素对待教众的自信和机智,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是吗?我努力的方向竟然错了吗?”我忽然想起我被他打岔,又跑题了,“不管怎么说,我喜欢的正是现在的你,不是曾经武功盖世、风光无限的李相夷。”
李莲花终于正眼看我了,“姑娘说的情话,确实悦耳。我们相识几日,姑娘便表达心意。也不知这番话曾对几人说过?”
我是有点生气的,可我舍不得朝他发火,“就对你一人说过。”
“噢,”李莲花点点头,“虽是悦耳,可不要再说了。我看那若水虽有些偏颇,但还算矜持。你可以跟她学学。”
我刚才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这番听下来,突然觉得他现在开始话变得多了,不再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偏要说,我还喜欢你讽刺人的样子。你便多说几句吧,我爱听。”
李莲花吓得抬脚就要落荒而逃,“若是姑娘喜欢待在这里,便请随意。我先出去散散步。”
我来了精神,“我和你一起!”
李莲花停住脚步,“姑娘,你既然说你喜欢我,便应该给我足够的信任才对。你看,这间小小的客房,梁上一人,门窗四人,昼夜看守,即便是犯人也没有这么多人监视。若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那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当得起你的喜欢。”
“那方才先生说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可还算数?你这还有少半,估计这个月内,还得两次才能驱毒成功。若是你走了,这通天草的药性减了,再要驱毒怕是难了。请先生在此期间务必不要离开。”我坦诚相告。
“这是给我驱毒,又不是给你驱毒,你求我做什么,应该是我求你才对。”李莲花说罢躬身作了个揖。
我给他还了个礼,高兴地合不拢嘴,比划了食指和拇指的距离,“那就给你一点信任,不能再多了。”
我拍了拍手,护法派的那六人就跪在我眼前,我挥一下手,他们便散了。
我躺在他床上向李莲花说,“那我要在这里和你一起睡。”
李莲花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我,“矜持!”
看我没动,又道“信任!”
“好吧,”我实在是有些累了,“那我回去了,你要是跑了我也没办法。总归毒在你自己身上,我也没法强迫你。”
走到门口,我忽然想起来,又折回来,正看见李莲花长吁一口气,呼到一半停了。
我正色道,“李莲花,我自组了这女娲教才明白,我的这些教众和长老,宁愿见我恣意妄为,也不愿见我软弱无助。你在四顾门的一意孤行不能全怪你,你建了四顾门,四顾门塑造了你,最后你也毁了它。这是因果业报,不是当时的你可以改变的。”
李莲花沉默不语。
我说完便回房睡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