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开来。”
仅用一日就灭了亓国,且马不停蹄继续奔袭的到底是怎样一支军队。
孟侯心头震动,匆忙登上墙头,眺望朔江的东边。
臧青山与朔江接连的边缘果然有一支铁骑长龙逶迤而来,在晦暗天色下根本无法辨别人数。
苍兰大军来得如此之快,而夜晚又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孟侯眼角的纹路骤然加深了许多,他愤恨地一掌击在城墙,鹰眸逼视着来势汹汹的结盟大军,命令众将:“横渡朔江还需时日,苍兰不善水战,我军连夜在朔江周围设伏,等敌军渡江,截断一切生路。”
*
孟侯府中,妙谛心神不宁地等了几天消息,只等来亓国的求救信。
她的妹妹燕茹在信中求助,亓国若遭遇不测,望她能向父亲进言,斡旋她重归故国。
然而这信来的太迟了,辗转到妙谛手中时,亓公已经自裁,临盆的燕茹夫人也不知所踪。
妙谛眼前发黑,瞬间如坠冰湖般。
她神思恍惚地伸手向空中虚抓,触到的却是一手鳞片,片片交错覆盖,足有陶碗大小,活了般在掌心寸寸游动,仿佛是蛇鳞。
“妖、妖……”妙谛瞠目骇叫,但无一人听见。
黑夜很快覆上山头,浩瀚幽远的夜空下,战争的阴影笼罩着这个小国。
城头上严阵以待,太卜大汗淋漓地观望着星相,身后童儿手托香炉,也屏住呼吸望着那些寓意神奇的星宿。
忽然,西北上空蓦然一闪,几束荧荧火光从半空倏然划落。
“有颗星星掉下来了!”童儿惊诧出声。
太卜双瞳渐震,干裂的嘴唇哆嗦起来,呆怔地追寻那颗不知从何处蹦出,明晃晃升起来的赤色星宿。
荧惑落在了天幕正中,漫天星宿顿时黯然。
“灾星荧惑!”
太卜几乎要当场晕厥。
无知的童儿还在惊呼:“好神奇,是赤色的星宿。”
的确神奇,这种千年难遇的诡异天象,引得百姓纷纷涌出家门观望。
东方的臧青山却在这时候变得越来越清晰,随之大地猛烈地震颤。
尖锐刺耳的轰隆声始于足下,朔江的江水滚煮了起来,沿着边缘土地裂开一道又一道狰狞可怖的深渊巨缝。
余震迅速波及城内,耳边刹那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嚎。
孟候和众将士目睹那座高可擒日的藏青山,就在顷刻之间,如同沙堆般轰然坍塌了。
沙尘漫天,绵延百里,那支气势雄浑的苍兰大军鬼魅般地消失了。
消失了……
太卜被那阵震动甩在地上,等他爬起来,眼前的藏青山竟挪移了千丈。
变化之巨,神乎其神。
太卜跟着望向天幕,瞳孔一缩再缩,浑身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栗。
“人皇星,人皇星心月狐。”
异光大破黑夜,赭黄的一颗星宿如同绝世明珠,从藏青山倒下的方向破空跳出,停留在天穹之上。
一赤一黄,两颗夺目的星宿展开了天幕争夺战。
城中百姓惊魂未定,又被这番奇景震得目瞪口呆。
他们不再议论惊奇的星象,而是那个流传多时的谶言。
这种发自心底的恐惧似乎比苍兰的进犯更让人感到绝望。
孟候还在怔愣中,府上一名兵卫满头大汗地奔到身边,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孟候听完面色刹白,低声命道:“封锁府邸,不得走漏任何消息。”
与此同时,两名婴孩相继坠地。
一个在孟侯府。
另一个在罗邑国毗邻的荒郊野外。
血污冲天,鸦群盘旋的郊野,被护送出亓国的燕茹孤身产下了一名女婴。
女婴冻的乌青发紫,在黑暗中狂哭不止,惊得梢上乌鸦起起落落,不敢靠近。
气若悬丝的燕茹迟迟不肯闭眼,目睹着远远走来的人影,虚弱地哀求道:“救救她……”
来人罩一件玄色斗篷,里面一件描画红纹的暗色深衣。
是个男人,墨发乌眉,凤眼樱唇,容貌本该俊美,额上却突兀地长着幺指长短的红斑,如刃一般贯穿额心。
燕茹揪住李鹿玄的衣袍,含泪哀求着,“救、救她……”
李鹿玄蹲下身,查看襁褓里乌青的婴孩,眼里一片冰冷,毫无怜悯之意。
“神要她死,你却要我逆天而为。”
燕茹哀声道:“先生,救她。妾来生……愿为先生犬马。”
李鹿玄像是在权衡利弊,瞧了好几眼这个可怜可悲的女人,终是一声冷哂。
“你且记住,我是李鹿玄。”
燕茹如释重负地一笑,缓缓松开泛青的指节。
李鹿玄合上她的眼帘,摘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