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无名种(1 / 2)

江南二月,乍暖还寒。

晨光熹微中,百花楼亭院的石椅上端坐着一个人,他有着四条眉毛,多出来的是他的两撇胡子,他的眉毛紧皱着,他的胡子也一样紧皱着。

陆小凤很惆怅。

盯着掌中黑漆漆,不规则形状,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花种发愁。

这粒花种是菩提、大师给他的,菩提、大师是得道高僧,忽然有一天专门去山西找他,但一句话没说,只留下了这粒花种。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粒种子又是什么花呢?

陆小凤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答案,却忽然想到他的好朋友花满楼,花满楼是最懂花,爱花,护花之人,若是他也不知道,那么世上也没人知道了。

他已在石椅上等了一夜。

百花楼里自然有他住的房间,但他不愿去睡,有事情压在心头,不解决他便不会心安。

花满楼向来起的很早,他现在每天清晨都要在后院收集桃花瓣。

三月才是桃花的花期,现在只是二月,枝头零零星星的开了几朵粉白的花蕊。

用来观赏不足,用来酿酒正好。

二月的桃花是在雪虐风饕中开放,用之酿出来的酒,入口圆润柔软,甘甜醇厚,若用三月中旬怒放的桃花酿酒,便失了那份甜雅淡香,只剩苦辣的味道了。

花满楼酿的酒能成为一绝,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他自己平时不怎么喝酒,多等陆小凤来共饮。

有花,有酒,有朋友,花满楼很满足。

但现在还不到赏花时节,陆小凤便不请自来了。

花满楼轻轻走过去,坐到对面倒了两杯热茶,等着他说话。

陆小凤不喝茶,将掌心摊开递给他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花满楼将那种子捏在指间,细致的摩挲着它的纹路,又放在鼻尖闻了闻道,“像是一粒花种,但到底是什么花我却想不起来。”

陆小凤问,“是七色堇吗?”

花满楼摇头道,“形状大小确实很像,但七色堇种子表面粗糙,而它的质感光滑。”

陆小凤又问,“那是番红花吗?它的表面是纯黑色。”

花满楼沉思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不是,番红花种子带着甜味,它身上却散发着淡香。”

陆小凤沉默了半晌,犹豫的问道,“那……是洋水仙吗?”

花满楼道,“刚说的那几点洋水仙的种子确实都满足了,可它摸起来硬的像石子一样,洋水仙的种子却如面团般有弹性,所以,不是。”

陆小凤叹了口气,又忍不住问,“你真的从未见过相同的花种吗?”

花满楼抿了一口茶道,“从未见过,但我已大概知道它的习性了。”

陆小凤连忙道,“你快说说看。”

花满楼微笑道,“其实很好判断,它的表面坚硬,说明它不是在水中而是在土壤里培育,它通体漆黑且体积较大,说明它喜冷凉,生命力旺盛,这个时候播种正合适,它闻着有一股清雅的淡香,说明它的花叶必定也有特殊的香气……”

陆小凤仍不住拍掌赞道,“果然不愧是花满楼,真可谓是百花知音呐!”

花满楼摇了摇头道,“说了那么多,但这种花我平生从未遇到过,连相似的都几乎没有。”

陆小凤摆手道,“你没见过不算什么,这是菩提、大师给我的花种,说不定世上仅此一粒嘞,咱们姑且叫它菩提花,你先把它种出来,再看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花满楼点头道,“也好。”

这粒菩提种如金尊玉贵的花皇般被播种在最优沃的黑泥土里,被安置在最精巧的紫砂盆里,被摆放在房间最显眼的中央花架上。

一天浇一次水,三天松一次土。

如此精细的照料下,它回报性的发了一个小芽,长出两片嫩生生的黄绿色叶子。

陆小凤高兴的四条眉毛都扬了起来,“这种子果真不凡,待它开花不知会多么的艳丽!”

花满楼微微一笑。

时令渐渐入夏,菩提花开始抽条,它长出了一条直立的圆柱茎,茎节间有很多片带着绒毛的心形锯齿叶片,在叶腋处还藏着浅紫色的小蓉球。

陆小凤左看右看,终于失望的叹道,“长的像芝麻一样,可惜不能榨油。”

陆小凤走了,花满楼却仍把这菩提花摆在房间最中央的位置。

它长的是美是丑他倒是不关心,因为他是个瞎子,唯一的原因是他很喜欢菩提花散发的奇怪的淡雅香味。

品茶可使人心旷神怡,而这缕香正如用晨露轻雪刚冲泡而成的铁观音。

清新雅韵,闻之心旷神怡。

这天黄昏时候,风很大,将市街上的酒旗吹的东摇西摆飒飒作响,街上也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妖风,是倾盆大雨将至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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