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小摊前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只零零散散剩了些还在边吃边聊天的学生。
“淀粉肠吃吗?”
“臭豆腐吃吗?”
“煎饼?”
“麻辣烫?”
刚开始夏竹还一一问,见他确实什么都不挑了之后,她就只管选自己觉得好吃的了。
“两份全家福,一份不要蒜、微微辣,另一份什么都要辣子多加。”
夏竹所有的小吃都买了两份,给谢昼那份是完全清淡版,煎饼老板听了她的要求,边忙活手里的边打趣道:“听口音你是本地的吧,你男朋友吃不了辣啊?”
“当我们这的女婿,吃不了辣可不行哦!”
后面这句他是对着谢昼说的,谢昼闻言,轻笑了一下,“那以后我多练练。”
“可以,就冲这句话,这朋友啊能处!”
老板连连点头,把那份加了辣椒的煎饼递给她时,说了句地道的方言,边说还对她使了个眼色。
夏竹假装没看到,那句打趣话也当没听见。
她双手抱着肩,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旁边谢昼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几次,见她再没其他反应,便也收了笑。
离开前,老板边擦着手边跟他们挥手,“慢走啊两位,祝你们幸福。”
走远了一些,谢昼手里拿着煎饼,又看了夏竹好几次,夏竹察觉到,便问道:“怎么了?煎饼要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谢昼低头咬了一口,随意地提起刚才那位老板,“这里的人,还挺亲切的。”
夏竹埋头认真啃着煎饼,点了两下头,语气也有些敷衍,“确实。”
“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了?”谢昼说道,“那句方言。”
夏竹没想到他还惦着这事,“夸我长得漂亮。”
夏竹随口胡诌道。
谢昼愣了一秒,这确实是他没想过的一个答案。
因为很显然她就是在骗他。
或者都算不上骗,她就是看他听不懂在这胡说八道。
前一句他才说完以后多练练吃辣,后一句老板就夸他漂亮?
想也不可能。
但谢昼也没再继续往下问了。
两人再校门口找了个长椅坐下,夏竹把手里的小吃分给他,然后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两瓶饮料。
“你要喝桃子味还是草莓味?”
这两个味道都是平时谢昼不会碰的,他眉头轻皱了一下,“还有别的可以选吗?”
夏竹把右手那瓶草莓味的扔给他,“你喝这个。”
因为她想喝桃子味的。
两人边吃边喝,最后扔掉手里的塑料垃圾时已经十点多接近十一点了。
夏竹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睛都逼出了满眶的泪水,在昏黄的马路灯下看着可怜极了。
“困了就回去吧。你还能开车吗?”
夏竹看了眼时间,摇了摇头,“没事,再坐会。”
她说要坐,谢昼也只能陪着。
“你说这是你初中就读的学校,那高中呢?也是在这里吗?”
夏竹两手撑在身侧,腿抬起来晃了晃,“不是。高中转学去B市了。”
“是哪个学校?”
“第十五中学,明曦路上那个。”
谢昼突然笑出了声,说了句“好巧。”
夏竹见他这个反应,心里一动,“别说你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我在那读了两年,高三上学期出的国。”
夏竹算了下这个时间点,他出国的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她刚转学过去的时候。
她也笑了,“是好巧。”
或者说,是很不巧。
“你刚出国那会,过得好吗?”
谢昼想了想,但却发现他竟然已经快忘了过得还不好了。
他其实从小就不是一个活跃的人,相反还有些不合群和孤僻,初中同班三年的同学很多他都对不上脸和名字,初去国外人生地不熟,他就更不会主动去结交朋友。
每天两点一线,独来独往,这种日子他过了十几年也并没有觉得多难熬,相反没了家里时时刻刻的管控,在独自一人穿过公园街道闻到路上的花香时,他甚至会有一种难得的自由感。
“好像还好。”
夏竹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适应能力挺强的。”
“你呢,你刚到B市的时候,过得怎么样?”
夏竹目光朝着前,看得很远很远,好像要透过这夜空,于是看回到很多年的那个夏天。
“过得怎么样啊……”夏竹喃喃地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随后她转头,冲着他粲然一笑。
“不太好。”
谢昼看到她的表情,心猛地一跳,像是在被人强行用力揉搓一般,揪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