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好感。
略微绷紧的双肩松懈下来,她坦然迎上崔可桢的目光:“多谢表妹,我很喜欢!”
崔可桢眸中越来越满,崔二夫人又在一旁热络又不失礼数的打趣,横在几人之间疏离防备的冰川已缓缓消融,充斥着春暖花开地回春之意。
正堂外,万里晴空,阳光大盛,风中已有初秋的凉爽,穿过枝叶繁茂的厅堂,一路吹起侍从们的衣角。
燕安拎着紫檀木食盒,一路从府门往正院走去,脚步匆匆,却小心翼翼稳着食盒。
这里面的八珍甜羹以及城南三珍斋的糯米桃花果子,得趁热送给王妃,一连十日,殿下无论多忙,都会在外面买上许多糕点、菜肴以及些新奇玩意,让他送往主院。
但殿下,从未踏进一回主院。
殿下真是付别扭的性子,他幽幽叹出声,主院外的树上长几片树叶他都快数清了,每每逢到夜晚,殿下回府,总是悄悄来趟主院,却不进去,只瞧着主院内室亮起的昏昏烛火,缄默不言。
天高夜沉,仅有轮明月高挂在天上,如霜的月色披在殿下身上,夜寒露凉,静默无声的殿下,眸中却不似往日平静,涌起的情绪,他...不懂。
他不明白,殿下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他知道,王妃对于殿下来说是不同的,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殿下从小到大,也曾有过几次在生死之间挣扎,敌人的刀剑没入他血肉,他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好像生、死与他无关。
可,初二那日晚上,他第一次从殿下身上看到如此外露的情绪。
平日里那座冷淡古板的山,那时却沸腾着如此汹涌的情绪,好像靠近他都会被吞噬。
直到殿下将王妃揽入怀中,不知王妃说句什么,那座沸腾的火山又一次沉寂。
王妃出事后,殿下前几日夙夜不眠,整理供词证据,寻查惜别林留下的蛛丝马迹,就连两位崔大人都拦着殿下,说是,并非打击五皇子的好时机。
殿下未曾理会,只沉默着一遍又一遍书写案牍,最终以雷霆之势,平静地将五皇子圈禁在皇子府。
而殿下却没有丝毫放松的神情,越来越沉默。
总觉得,殿下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似乎压抑着更大的风暴。
抬眸,主院就在眼前,他脚步稍顿,挂上个热络的笑,踏了进去。
“瞧瞧,殿下对王妃多上心,就连饭后的点心,都要派燕安特意送来。”崔二夫人轻笑打趣着。
燕安满面笑容,凑着趣:“可不是嘛。”说着瞥向坐在上首的沈之窈:“殿下虽在外办公,但心里惦念王妃呢!”
勾起唇角,沈之窈端起桌上茶盏:“还烦请燕小侍卫帮我替殿下道声谢。”细细抿口茶水,复又问道:“只是燕侍卫,你知不知晓我的侍女,冬芷在哪?”
燕安面上笑容有一瞬的僵硬:“这...”
“冬芷在将军府呢。”坐于右侧的范若婉开口:“我母亲有些事想要冬芷帮忙,所以就把她唤回将军府暂留几日。”
还以为是杜憬卓扣下了冬芷...放下茶盏的动作顿了顿,杜憬卓都已经将杜景信圈禁在皇子府,冬芷却还未曾回来,她这几日得不到外界消息,本就有些着急,却没想到...
许是看她心神不属的模样,崔二夫人极为知趣地起身:“今日与王妃一见如故,聊了许久竟也忘了时辰,看看日头,我们也该告辞了。”
话落,下首的崔可桢亦缓缓起身,福身告辞。
本欲在挽留两句,崔可桢像是看清她意图般,话有所指:“王妃切莫起身相送,王妃与殿下万安,崔氏方能万安。”勾唇笑了笑,跟在崔二夫人身后翩然离去。
行至屋外,路过燕安时,脚步停下,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淡淡说了句:“论揣摩女儿家的心思,你家殿下可比不上我。”
秋风乍起,扬起崔可桢裙角,拂过燕安呆愣的面颊,最终吹到沈之窈若有所思的眉眼间。
夕阳将下,黄昏的光线柔和的笼罩着世间,沈之窈斜靠软垫,细细翻阅崔可桢送来的手记。
春翡端着今日午间燕安送来的糯米果子踏了进来,瞧着沈之窈这幅形状。规劝道:“王妃,您都看一下午了,仔细伤着眼睛,殿下今日送来的糯米果子,您要不尝一尝。”
“放那吧。”沈之窈挥挥手,视线却没离开手记半分。
轻手轻脚放下碟盘,犹豫再三,春翡还是开口:“燕安所说,殿下今日晚间要来用膳,王妃是等殿下一同用膳,还是...”
“我先用,给殿下留几道菜便是。”
“可...”
话还没说完,正堂传出几声响动,伴随脚步声响越来越近,最终在内室门前停住,杜憬卓清清淡淡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