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无处躲藏。
杜憬卓视线落在眼前垂目静思的沈之窈身上。灯下看美人,沈之窈白皙的肤色在微黄烛火映照下,朦胧上柔和的暖意,半垂的鬓发比平时又多几分温婉,平日明亮灵动的双眸,也因着思考垂下些许,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像轻轻颤动的蝶翼,一下下的颤在他心上。
明明...不该来的。
但看到主院为他亮起的灯盏,还是不可自控地...来见她。
眼前人眉头轻蹙,显然是为他所言之事而烦恼,不知为何,那颗躁动的心反而平和下来。
他向来独身惯了,无论遇到再困难之事,都是自己一人解决。
可现在有人为他忧而忧,为他愁而愁,为他烦心事而烦心。
漫漫长夜,有一盏灯为他而留。
肩上重担也因她为他蹙起的眉头而轻。
原来,有人相伴的感觉,是这样。
袖中手指微微蜷缩下,眉目间的冷意,不自觉融化开来。
猝不及防,他对上沈之窈猛地抬起的双眸,漆黑的瞳孔里清晰映照出他的模样,明亮又坚定。
没由来的,他心头一跳。
“殿下,我想跟随您一同查案。”
南山一案,她掌握无数线索,也能却只能放手让杜憬卓去查。
这次崔氏一案,与她的前途息息相关,她不想再被动下去,做那个在屋中等消息的人。
就算杜憬卓不同意也没关系,至少,她争取过,总归是不后悔的。
未料,杜憬卓只是沉吟片刻,便开口应下:“你若是想,便等外祖回京,口供证据齐全,再观卷宗。”
她知晓杜憬卓的意思,是要等崔檀等人前来,看看有没有旁的突破口。
但她心思显然没在这上边,对杜憬卓同意她参与到此案之中,相当震惊。
之前不是不准...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杜憬卓撇开视线,缓缓起身,声音平缓地陈述事实:“你与崔氏众人并不相熟,许能从旁的角度,来看此案。”
唇角微微杨起,她利索起身相送:“既如此,便不耽搁殿下时间,还请殿下早些歇息。”
低头一瞬,错过杜静卓深深看来的目光,只听清列如凉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夜深,早些歇息。”
话音落,走动时一炮再起的凉风,拂在他身上,再抬眸,只看见门帘落下。
敛目垂眉,还未说些什么,秋金的声音就在身侧想起:“殿下,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视线转过去,只见秋金皱着眉头,沉吟半晌:“殿下...今日话多了些许。”
那还不是因着要讲清楚崔氏一案?她摆摆手,转身就进了内室。
烛火逐盏熄灭,清冷月光透过窗户撒铺一地白霜。
风凉凉,夜还长,不知谁梦到天亮。
乾清宫中,早朝刚结束,曹德才捧着一卷案宗,毕恭毕敬踏入内殿。
内殿中,嘉和帝坐于桌后,细细赏玩着桌案上铺就的《百鸟戏春图》。
曹德才行至桌前,躬身高举手中案宗,轻声开口:“禀陛下,这是四皇子送来崔氏科举舞弊一案整理出来的卷宗。”
“前儿个才上完公堂,今儿个案宗就整理出来。”嘉和帝眼皮子都没撩一下,继续瞧着画卷。
这话,曹德才不敢接,只得恭敬地立在原地。
良久,嘉和帝一挥手:“放那吧,我一会儿看。”
放好卷宗,曹德才回头就看到嘉和帝瞧着画卷的笑容,越来越满意。
顿了顿,他凑着趣:“这是...吴敬先生的《百鸟戏春》吧?哎呀,四殿下真是有心,就知道陛下您喜欢吴敬先生的画儿呢!”
“是啊,小四是让我省心,做事儿干净利索,送起礼来也能送到人心上。”说着,嘉和帝稍稍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摇摇头:“不像小五,做事不干净,根本不入流。之前送朕一件白玉龙,居然少条须子。”
曹德才脸上笑意更深:“还是四殿下更懂陛下,知道陛下喜欢什么。”
轻笑一声,嘉和帝卷起画卷:“是啊,毕竟朕这几个儿子,朕...最喜欢的,就是小四了。”
香炉中,龙涎香还在轻轻袅袅地飘着,极细地一律,往上延长。
斗转星移,待到崔氏一族全部入狱,已经是两旬之后。
“案宗带不出来!?”沈之窈身体忍不住超前探了探。
这些时日,只要杜憬卓回府,她几乎都会前往书房,崔氏一案,已经了解不少。
可关于一些证据和细节,还是得要看案宗方能明了。
只是...
抬眼看向杜憬卓,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都什么时候了!
“此案,我只是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