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北忻给她拔出最后一根细针,她的意识便已回笼。之所以没有立刻睁开眼,是因为她在试探。
试探他在她放松的时候,会做出什么。
阿檀触摸着自己的眉,他刚刚不像是要对她下手,毕竟没人无聊到下手前还花一整夜的时间给人疗伤。
她反手拢了拢身上的衣物,是他的袈裟。昏昏沉沉的脑子一想就疼,阿檀不欲再想,合上眼继续闭目养神。
再次醒来,阿檀是被萦绕在耳边的钟声吵醒的,此时屋内已大亮,悠悠的钟声覆盖了整座桑城,无论在哪个角落都能听见。
不是神庙里的钟,且钟的位置离她极远,声音洪亮莫名给人振奋感。
她扯下身上的袈裟下了床,针孔造成的伤已然大好,除去刀伤,背后恢复了光滑平整,看来他身上也有不少好东西。
穿戴好衣物,阿檀朝外走去。
知道假法师挑选了一处隐秘地是一回事,可屋外的草都有她这么高还是让人一愣,再回头看昨晚睡的屋子。墙体裂开,随时都会坍塌,当真是荒凉。
阿檀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假法师,又绕到前面神殿,还是不见人影。眼见太阳越升越高,留下一张纸条压在神像前的香灰炉下,离开了。
阿檀的气息刚消失在殿内,北忻从房梁上跃下往外走,走了几步,复回头取出香灰炉下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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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位于桑城的中心,坐落在城内东西南北四条街的交汇处。高百尺,在方形基石上建有三层檐,内设有一口钟。
阿檀挤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震天的钟声将桑城的人都聚集在此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七嘴八舌地说着昨夜城内捉妖之事。
“听说了没,昨天城主府派出护卫队掘地三尺将桑城里躲藏的大妖缉拿到手了。”
“城主仁心,桑城又能恢复和平日子了,等城门开了,我定要告知胞兄,让他们一家回来。这么好的地方,做什么将头挂在裤腰带上在外讨生活。”
“这话说的没错,有城主庇佑,再大的妖终会被降服,他会救我们于水火中!”
阿檀不动声色地观望着,目光锁定在说这句话的男子身上。
她见过他!
昨夜碰撞到地牢刑具,引发牢内骚动,这个男子就是冲在最前面嘶吼的,此时他怎么会衣裳齐整的出现在这。
他说出的每句话都在恭维城主府,像是肺腑之言,眼里燃烧着信念之火,言词间都是城主府赐予他新生。
事实上,他分明是被城主府羁押,和传闻中大妖害人毫无关系。
男子的话引发共鸣,妇人回应:“可不是嘛,今天早上我还看见隔壁失踪的金花一家都回来了,说是城主护卫队从大妖手下救下他们。”
紧接着人群喧嚣起来:“快看,城主来了!”
“真的是城主。”
阿檀还未分辨那个墨绿色袍子的人是否是桑城城主,身边人哗啦啦地跪倒一地,他们虔诚地跪拜,凸显的阿檀像个另类。
在周边异样的眼神扫过来前,阿檀迅速做出同样的姿势,头恨不得埋进地底,假模假样地嚎了几声“城主是大善人”“城主之恩永世难忘”。
阿檀无意的行为,带动了周围一圈人,此起彼伏的声音诉说对城主的感激之情。
闵寒玉站在钟楼上,桑城百姓的举动尽收眼底,他摩挲着汤婆子偏头问:“城主满意吗?”
着墨绿色袍子,头戴冕冠的中年男子豁然是阿檀昨夜在地牢里见到的人。
桑城主颔首:“满意。”
闵寒玉听见想要的答案,一抹清笑自嘴角荡漾开。做出请的姿势,退后一步立在桑城主身后。
桑城主上前一步,抬手的动作气势十足,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诸位桑城臣民,近来发生诸多事情,大家多有猜忌。今日,本城主在此澄清,搅乱我桑城秩序的大妖于昨夜全部缉拿。”
桑城主看了一眼闵寒玉。
闵寒玉挥手示意,身侧的黑衣卫立马传达下去。
“这就是这段时间在我桑城作乱的妖鬼精怪,他们居心叵测,谎造各种谣言,就是为了占领桑城让这里成为第二个虚弥山。”桑城主面露后怕。
片刻后,黑衣卫羁押着长长一队人走上了钟楼。这群人头上套着麻袋,双手绑在身后,脚上拴着脚链,看不清男女。
桑城主的话点燃了众怒。
“解开他们的头套,让我们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顺应民意,小队人站定后,黑衣卫粗鲁地解下麻袋,露出一张张奇形怪状的脸来。
半芽也在列,黑暗后突见到光明,适应片刻后,面对乌泱泱的人群,目不转睛地寻找起来。
看见她无事的模样,阿檀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少妖暴露出了原型,有的是毛绒耳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