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山一直在做梦。
做很温很柔的梦。
他梦见自己很安静地睡在水里,没觉得憋闷,相反,他呼吸很通畅,水很柔,轻轻地托着他,他既不在水底,也没到水面,他就那样悬在水中央,就像睡在棉花里,就像像在云朵里。
突然有一个很好听的笑声传来。
真的很好听,天籁之音,是孩子的声音。
很快有一个肉嘟嘟的小娃娃蹦蹦跳跳到了他身边。
刘一山没有动,他的身体没法动,但他却好像能看见听见所有的一切。
他肯定闭着眼睛,这个时候却能“看见”那个小娃娃,很像祖种子,全身肉肉的,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也只穿了个肚兜,光着脚光着手。
但他又绝对不是祖种子,因为这个娃娃爱笑,从出现之时起就一直在笑,他的头上还梳着个“朝天冲”,应该是个女娃娃……
那个娃娃本来在围着刘一山玩呢,就像蚂蚁围着一条沉睡的蚕,娃娃一刻也不停息,刘一山却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一山觉得这个娃娃和自己很亲近,像特别有缘,或者认识了很久……
他脑子里还冒出了一个很荒谬的念头:也许这个娃娃,就是小时候的自己,还是自己的前生……
可是,自己是男的,她明明是个女娃娃。
似乎是镜头一晃,刘一山发现,自己哪里是睡在水里,又哪里在云里?他不明明就在花垫子里吗?
“花甸子”是刘一山当时候想出来的词,因为身下的花开得太茂密了。
全是如星星般眨着眼的花儿,有黄的、白的、粉的,密得就像地上铺了一张广大无垠的甸子。
睡在上面嫩嫩的柔柔的,关键还是香香的甜甜的,连空气中都是香甜的……
但刘一山突然想到,自己本来是在水里,他在水里裸泳着的,他现在睡在这个草地上怎么能行,即使是个香喷喷铺满鲜花的地方?
要是有人来了怎么办?
何况,旁边本来不就有个小娃娃吗,还是个女娃娃?
……
刘一山想着得马上做点什么,至少能编个花环,挂在自己的腰上,要不抓几把草,给自己腰下遮掩一下?
他努力地想活动手脚,可是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不要说动手动脚,连动根手指都办不到。
就像被梦魇住了,心里明白着呢,可就是醒不来。
小时候,老年人告诉他,这种情况下,唯一能起作用的,就是自己把自己唤醒。
用自己的意念,不断地催自己,也许就能醒;
还有一法,咬破舌尖,自己疼了,也能起作用……
心里急,刘一山就不停地来回试这两种法子,一直都失败,一直都努力,终于好像咬着了自己的舌尖,舌尖一疼,正要醒来,突然有一肉呼呼的小嘴向他亲来,一下,两下……,
那不是刚才的小娃娃又是谁?
小娃娃一边用嘴亲他的脸,一边用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他:“哥哥,大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你陪我玩嘛……”
“放开我!”
刘一山喊得很猛,但声音却很温柔。
他不是不喜欢这个小娃娃,只是这小娃娃闹得他脸上都是口水,他有些不舒服。
“哈哈,你醒了?做春梦啦?”
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也是奶声奶气的,但腔调却大大不同。
“你……?”
刘一山首先看见一双圆圆的、清澈的大眼睛,然后便看见,那个小娃娃正用一双小手,强行掰开他的眼皮,他的鼻子都差点碰到自己的鼻子,说话的时候,嘴里喷出的香气,都到了自己的脸上。
真是小娃娃的“口气”,口气中还有一股奶香气?!
刘一山一下子醒了过来。
因为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小家伙,绝对是祖种子,他已经不在梦中。
这个家伙为了让自己睁开眼,居然强行用手来扒拉自己的上下眼皮?
天底下谁能干出这种事?
估计只有号称万万岁了的祖种子。
刘一山确定自己已经醒了过来,但他费了很大一阵子功夫,也没有搞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他好像躺在一床上,但那根本就不是床,因为他身下都是软绵绵的树叶。
树叶中间还不时冒出几朵花,红的白的黄的都有,和梦里还真有些像。
可他又确实在床上,至少从躺的地方的整体形制来看,真的是一张床,或者说像一张床。
它有一米五宽有两米长,长宽很规整的一个平台,还高出地面一米左右,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用树根、树藤和树叶编制而成。
最让刘一山惊讶的是,他就像睡在一个绿意盎然的森林空间里,屋顶是树叶,墙壁是树叶,窗户还是树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