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梅花总是开得极好,雪消月融时它似雪翩翩,白梅落下胜雪甚香。
月光消消萎靡,浓重黑云压山,远山似有似无,无能癫狂的风咆哮檐廊。
荣绝着战袍,其冠崔嵬,眼若冷霜,肩连黑狐裘,两肩铜狼纹置在肩头威严藐视,腰间玄弓与荣绮为一双一对千年雪山寒木,弓柄镶银套,正配这残夜卷萧。
一只宫灯攥在他那缚虎之手里,提灯照冬夜,方寸之地光明万丈,野鬼莫进,肃杀殆尽。
气如天上麒麟裔,身如人间骑鲲客。他少时慑三军驰骋疆场如今而归,一踏一步震山河之雷霆。
天地苍茫拢皇宫乱鸦悲鸣,虽走白梅直落之幽廊,但如踏白骨攒冢之地路。
这条宫廊长的无尽,幼时,他曾走过这条宫廊,和那旧友一块上学识书,打鸟逗人。
而那无边烽火路他走了十余年。
如今重走,旧友不再,识书只为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宫灯微烟倚仗他之威猛,如千旗烈火,杀气冲天穹。
“将军。”
程英守在千秋殿正门之前,里头有光但其色昏昏,上方帝王之气混浊杂气,已是荒芜归渺时。
荣绝岿然如山,手里宫灯似寰宇在手,上方之气已逐渐拢聚在他之天地。
他仰头见千秋殿上高檐金隽,蒙着一层黑云氤氲,似有龙头藏云,似龙身匿月,伺机而动。而后收回视线,把宫灯交给了程英,面上一层薄光消失后,如黑夜鹰隼,森然冷峻。
“陛下如何了?”
他取下腰间弓箭,摘下臂上短刃,冷漠问着。
程英接过后,他贴身悄语说着“宴大人料事如神,虫已入脑,侵蚀心神。”
荣绝听完,朝殿走去,近殿查身时,他张开双手,如天上黑云催压。小宦上前,不查而查,迫于荣绝的气势,他压根没敢上前检查,只好恭敬而伪势地说道
“将军请。”
荣绝瞥了一眼这小宦,而后脱去斗篷一把扔给了他,他横抱在怀却被其重量支配踉跄了一下。
夜下黑狐毛幽光幻彩,毛尖随月泛点点银光,毛色随手拂而流光溢彩。
程英瞧着斗篷眼熟,似多年前,荣绮抹黑寻月时,端了一个黑狐王的狐窝,用此狐之毛做了斗篷当那年的生辰礼送给了荣绝。
于是,他接过小宦怀中斗篷,认真折好,置右臂而悬挂,站在殿外静候。
殿内四处烛光摇曳,摇曳的黑影充斥整个大殿,进内殿前,荣绝卸去铠甲,一身黑袍凌厉,眉眼卓然有戾,还未进内殿,便闻呜咽一片。
他充耳不闻,只转了转黑皮护腕,而后单膝跪在内殿,里头文官两列,唯有他一人武官在最后。老皇帝躺在龙头金床上,两边金帷珠帘,配两条莲花垂绦。
当众人跪身俯首,唯他一人单跪而立时,老皇帝感受强烈如冷风来,侧头一瞥便能轻易瞧见最后那个不容忽视的荣绝。
“逆……逆贼!”
老皇帝已无多时清醒,但只要清醒之时便用在呵斥荣绝之上,他本想指着荣绝,食指僵硬而至半空垂下,有心无力时,位于文官之首的人,便直指荣绝,大骂荣绝和宴殃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替皇帝分忧
荣绝面对文绉绉一套,照单全收。依旧垂头见膝上手,听而不闻。
他来,是瞧皇帝。
只不过短短一柱香,皇帝便进入病兆之中,而太医无法知其原因。
众人纷纷跪拜痛泣,当无能为力之时,宣泄便是唯一途径。
老皇帝全身僵硬,仰躺如尸,眼角泛出血色泪水,民间有言:凤凰泣血乃不详之兆。
龙之泣血,国之将亡。
荣绝听着如寒鸦悲唳,耳边聒噪得很,便起身想要离开之时。
冷冽的光闪过他呼吸之间,他顺势一退,右手猛转,剜钳住那人闪掠之手腕,手用力扯来一把窒住那人咽呃,荣绝面不改色轻易将此人擎在怀中,刺客的死亡不过他一念之间。
不过呼吸之间,他们便吸引了看客,不过三两流言蜚语,根本无人不在意。
因为——
“你!大胆荣贼!你!忤逆皇命,罪该万死!”
又是一名文官听身后动静颇大,他不顾荣绝生死,只无理谴责。
荣绝一听,更是无视,盯着那文官怯懦的眼睛,当着他的面,将刺客杀之,只听蒙闷一声刺客歪头瘫在荣绝身前,被他嫌弃扔开。
烛台的光映在荣绝脸上,阴云压在他右边面庞,一半鬼厉在暗,它在嘶吼怒对面前软弱无能之辈。
它饥肠饿骨欲撕扯他们魂魄,殿内似有飕飕阴风过堂穿心,他们一下窒语凝噎,不敢直视他。
“没用的东西。”
荣绝眼中暗色吞人,冷瞥那一眼刺客,但冷声厉斥中却不知在说谁。
可刚那刺客就像探路之亡命徒,随后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