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林观德说他何家不把林家放眼里,这徐阁老就是这样说的。
徐次辅哪里想到她这样说,他啧声说道:“那哪里能同这个作比?”
“怎么不能?”
林观德把剑插回了孙七的剑鞘之中,接着道:“徐大人莫不是因为何阁老是你的门徒,所以偏袒他吗?”
何祭酒见林观德如此嚣张,指着她骂道:“你真就这么嚣张?!国子监的学生三千多人,你当真承担的起?!”
何汝正无非是要发动门生去告御状,最多不过一顿板子的事情。
“你仗着圣上宠爱便为非作歹,如今不过十四年岁,莫不知以后还得如何奸佞!”
林观德沉声说道:“奸佞两字怎么写,我父亲如今不过一个妻子一房小妾。”
两个字都带着“女”,她这是讽刺徐次辅的九房小妾。
徐次辅敲了敲拐杖,喊道:“好了!不就这么一点的事吗?今天是来贺周岁礼,不是什么鸿门宴!”
说罢便不再管众人争吵吩咐祭酒开席。
这事情最后竟是被徐次辅揭了过去,最后宴席如常举行,就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林家父子二人平安从何府里面回来了。
宴席散了,宾客也都接连散去,何汝宗如何甘心,他问徐次辅,“老师。她既然如此羞辱我,方才何不干脆就让锦衣卫的人拿了他们,他们理亏又能如何?”
徐次辅闭着眼睛手搭在拐杖上沉声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林家小的那位,就是个疯子。再惹下去,你就不怕她真杀了人?”
何汝宗道:“他杀了人岂不更好,我们就能借此机会扳倒林家。”
他睁了眼骂道:“若真能这么简单扳倒林家,他们现在还能这么嚣张,不过是仰赖圣上宠爱。”
“何况,真让他失了智杀人,你说他会杀谁?!”
方才那么多人,林观德偏针对何汝宗,想也知道发了疯后第一个人是杀他。
*
林永善与林观德这边回了林府,二人一前一后走着。
林永善唯恐今日之事受了林观德的牵连,不满道:“你这事何苦做得这么绝,如此折煞何汝宗的文人风骨,真当何家的人是泥捏的不成?”
林观德走在后头漫步惊心地说道:“无非发动些酸儒弹劾我们罢了,又有何关系。”
“何家与徐次辅为一党,徐次辅的女儿如今在宫中是皇贵妃,惹了他们有什么好处?”
林观德反问道:“是今日才惹了他们吗?今日之前他们便看我们顺眼吗?”
“前些时日几个林党的人被莫名奇妙抓进了都察院,不就是想要逼父亲就范吗?他们在朝中频繁针对父亲,你也要无动于衷吗?把头闷进地里面去便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万事大吉,这样便能在首辅的位置上面长久了吗。”
林永善自当上了首辅,虽每日不见得多快活,但也许久未有人同他说这种话了。
林观德每一句话都是在往他的心头插刀。
“住嘴!”
一怒之下,他动手打了林观德一巴掌。
林观德被打得偏过头去,里面林夫人早在暗处听见二人争执,这会见林观德被打忙跑了出来,对林观德说道:“你又惹你父亲作甚!快回屋里面去,别在再这处碍眼。”
林观德回过头来,脸上的疼痛提醒了她发才发生了什么。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二人,林永善因为方才打了她现在竟偏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林夫人也有些心虚。
林观德被打了也不闹,只冷声说道:“我今日说了这话却是大逆不道,但父亲该做些什么应当自己清楚。”
林观德不等二人说话只回自己回了屋,白鹤见主子脸上一个赫然的红掌印,便知道她被人打了。
她惊道:“谁竟然还敢打主子?”
“还能是谁呢?”
想打林观德的人多了个去了,但寻常人打不到林观德,也不敢打她。
“首辅大人?”
林观德没说话,白鹤也知道是他了。
她不满道:“首辅打公子做什么,没有公子,首辅还不是首辅呢。”
林观德阻了她道:“白鹤,慎言。”她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往后和星月楼的人往来的时候更加小心一些,不可漏了马脚被林府的人看见。”
星月楼是林观德最后的一张底牌。
人喜欢听好话,听不得坏话,今日她既然说了这话,自然知道会引起林永善的不满。
今日之事并未完,不过一日,这何祭酒就撺掇了门生去皇宫去督察院闹了起来。
林观德又被召入了宫,只不过这次是仁懿皇太后传召的她。事情闹到了皇太后面前,那便不会被轻拿轻放了。
林观德翌日入宫,最后好在建文帝赶来及时,林观德只被打了十大板子这事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