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见他别有深意,不禁脸色一沉,“丞相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本王徇私枉法了?”
“王爷误会了,只是王爷负责犬子一案已有几月,毫无进展,犬子也一直这么不上不下地一直扣到了康王府……”
“安将军那件案子有罪犯的亲笔画押,已是确凿无疑,皇上为何还会下令审查为的是何看的是谁的面子安丞相不会不知道吧?”
安重冷笑一声,“就凭一份亲笔画押便想定犬子的罪,王爷想的也太过天真了吧!”
“不过这事咱们前朝再聊,今日来此便是想请王爷高抬贵手放安洛氏出来,她腹中有我安家的长子嫡孙,也并未犯周朝律法,王爷总没借口将她扣在康王府了吧?!”
周康笑笑,“这就是丞相误会本王了,本王从来没有扣押过将军夫人的意思,而是夫人忧思夫君,日日在我府外蹲守,本王觉得她实在是可怜,这才徇私放她进府的,若惹得丞相不快,丞相现在就可以进去叫她出来,本王绝不阻拦”
安重瞥了自鸣得意的周康,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随后掀袍意气风发地向院内走去。
到了西院后,透过半掩的朱红院门,正见绿荫柳叶下,安一缓正手把手地教洛黄写字。
微风拂过,柳叶织成的一条条翠绿的绸带,来回轻摆,飘落的一片绿叶落在宣纸墨黑端正的小楷之上,对比鲜明的颜色为这温馨的画面增光添彩。
安重已不知多少年没见到安一缓的笑了……
以至于他都已经忘记,原来他的笑容是那般阳光明媚,比头顶那正值当午的金灿灿的白日更恍人眼……
“丞相大人,你怎么不进去?”紧随其后的周抗拒看他趴了半天的门缝,笑眯眯地站台阶下问道。
安重转身看了他一眼,随后退回至台阶后,“既然她想留在这里就留她在这吧”
情绪未明地抛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后,安重拂袖阔步而去。
而在不远处,旁观这一切的周觅嗪与洛赤目送他远去后方才上前,“父王,安重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动怒了?”
“我瞧着未必”周康老谋深算地捋着胡道,“安重是在朝堂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即便是被人抓住了命脉,心中再波澜不惊,面上也不会表露出什么的……”
周觅嗪眼见周康下定了主意,忽略掉洛赤不断向他使来的眼色,“那依父王所言,我们该如何应对?”
“那有什么应对之法,安重既然说让她在这住着便继续住着吧,只有一点,她如今身怀六甲,可不敢大意”
“你再派些人手去西院伺候,大夫稳婆的也都要提前安排好,安家的长子嫡孙,活着可比死了有用”
周觅嗪一笑,“父王且放心,这事怕用不着咱们操心”
“怎么?”
“早已有人安排好了,只怕明日便要住进去了”
周康还未如何,他身后的洛赤倒是一惊,“还有人要住进去?真当康王府的西院是客栈酒馆了吗?!”
“安一缓这哪里是禁闭来了,明明是来度假了!”
洛赤对此反应强烈,周康却并未在意,不冷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后,摆袖向大殿而去。
而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安一缓与洛黄二人正在树下你侬我侬之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那动静着实不小。
洛黄扶着肚子起身,眉头微皱,“春月,去瞧瞧这大清早是谁在门外吵吵闹闹”
春梅正坐在门槛倚着门框昏昏欲睡,听到洛黄在唤,一个激灵地站起,随后双手叉腰,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向门口走去,刚一到门口,便似见了鬼一般,忙不迭地转身,飞快地迈着小碎步向洛黄二人小跑而来,“大少爷,大夫人,外面正有人拔剑呢……”
话音未落,只听得“叮当”一声,从外面用铁链里三圈外三圈锁好的铁链被拦腰砍断,随后便听见铁链“叮叮当当”落地的声音。
正当洛黄惊叹于是谁这般胆大包天,竟敢持剑强闯康王府的后院之时,却猛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却见一身青白长衫,玉身长立的虞化离轻摇折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而他右边站着手持长剑的月影,一见着她便眉头一蹙,将举起的长剑收回剑鞘,双手环胸,神色倨傲地转过头去……
左边则是一位提着大包小包,穿对襟黑灰麻衣,脚踏磨得发白的灰布鞋,木钗束发,打扮不甚讲究,模样普通,其貌不扬的女子。
那女子安一缓不认识,洛黄却认出那正是虞化离花费重金聘请的名医黎碧,这位名医年纪虽轻,名气却大,行事洒脱无拘,却噬财如命,虞化离请她在身边颇费了一番功夫,可偏偏这位名医钱捞了不少,却抠得像个铁公鸡似地对自己都一毛不拔,更别说旁人了。
而虞化离当初用来离间自己跟安一缓的关系处心积虑送来的那张药方便是这黎碧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