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吐出一口气,闭眼换衣。
宋惊鹤在外头守着,“他”又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你跑衣铺作甚?’
少年弯着眉眼:“等阿姊换衣。”
“他”困疑,虚影在识海里飘荡,眼神空荡荡的。
良久,“他”软声一句:‘保护好父亲。’
“他”和少年一样,才道幻境想考什么。
十七岁的宋惊鹤手无缚鸡之力,面对魔族无力反抗,但现在的宋惊鹤有了反抗之力。
翠色眸子闪了闪,少年神色坚毅:“会的。”
换衣间的帘子被拉开。
身着粉衣的女子别扭地扯着裙角,内心忐忑,昳丽的容颜罕见露出一抹羞色。
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色,眉目间顾盼生姿,眼波流转。
少年看住了眼,被“他”狠狠敲了下脑袋才清醒。
宋惊鹤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咽了咽口水,由衷赞美:“阿姊这一身,很好看。”
江拂瑛侧眸望去。
少年神色认真,毫无敷衍之色。
她方才将悬着的心落下,几不可闻松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你还想去何处?”
宋惊鹤扭头望了眼天色,沉夜已深,该回去了。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道:“阿姊该饿了,我们回府。”
宋府坐落奚华镇中心,地势优越,宅子面基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宋惊鹤在前头带路,穿过长长的廊庭,径直来到前院。
宋父宋母已然备好膳席,只待她到来。
二人落座,身后的丫环轻步上前,低垂眉眼,为她斟茶。
宋父托举酒杯,直言谢意,豪迈饮下杯中之酒,两颊霎时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晕。
宋母但笑不语,拎起一侧酒壶,倾身倒酒,在他耳畔温声劝诫。
江拂瑛观望一眼,大抵知道少年这一身温柔娇意从何而来。
温婉淑仪如宋母,宋惊鹤完美遗传她身上的温柔与解意。
宋母留意到她的目光,浅言笑语:“江姑娘见笑了,他时常忘却自己的身体,我只好在耳侧出声提醒。”
江拂瑛摇摇头。
这一小会功夫,宋父竟拉着少年喝起酒来。
少年不胜酒力,白皙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粉色,唇瓣晶莹圆润,眸露醉意。
江拂瑛脑海里下意识闪过少年晕着驼红的脸庞。
不及其色。
宋母仿佛见怪不怪,宠溺地望着二人,眼里流出些许忧色。
“江姑娘,”她转眸盯着江拂瑛,轻声细语,“惊鹤自小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我实在担心他斗不过人心,今后还望江姑娘照拂一二。”
江拂瑛一愣,扭头看去,她却偏过脑袋。
这一番话,听得她心底生疑。
幻境中的人,多是人心底执念映射出来的,没有自己的思考,僵直的按照既定的安排行走。
宋母的一席话,叫她听出一丝不对劲。
桃花眸闪了闪,怔怔盯着宋母的侧脸。
莫非,眼前的宋母有自己的意识?
这想法太过匪夷所思,连江拂瑛自己都无法相信。
何为幻境,不过虚假幻想罢了。
一旁喝得大醉的二人在那儿摇头晃脑,宋父言及少年明日的诞礼,眉眼间掠上喜意。
直言要办一场极大的诞礼,邀请全奚华镇的人都来。
少年吃醉了酒,傻傻地撑着脑袋笑着,软声软语说了一句“好。”
宋母看不过去,叫来仆人安排二人睡下,又替江拂瑛置理一间空房住下。
玄夜照明,淡淡月光洒进。
江拂瑛凝眸而望,思其原剧情。
反派十七岁诞礼那天,高朋满座,畅怀舒饮,魔族率兵剿灭全镇,入目之处,血腥悲惨。
少年已然经历过一次生死,幻境之中,又将面临一次抉择。
她大抵知道自己保护宋惊鹤的原因了。
幻境想考的,是修士在面临自己一生中最悔恨的事情,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是弥补悔恨,洗练己身,还是原路直行,终成心魔。
江拂瑛闭了闭眼,沉入意识睡去。
清脆的鸡鸣声划破一天的宁静,街市复又热闹起来,这最热闹的,莫过于宋府的诞辰礼。
天明一起,宋府仆人陆陆续续进出府门,手里提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江拂瑛站在院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人,空旷的院子置好酒桌,红绸装布,一派喜庆。
她四处寻走,始终不见少年的身影。
随手拦下一个丫环。
“宋惊鹤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