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化不开的黑絮。指节不断收缩,手中信纸被捏成皱团。
李嬷嬷安顿好宫中事务正巧进殿,看见主子这副模样就知高家又出了些事,还是很棘手的事。
叹息一声,李嬷嬷上前,陪着小心:“娘娘,您看了一上午六局送来的文书,歇会儿吧。”
纸团被扔掷在地,李嬷嬷捧着小厨房熬出来的参汤,小心翼翼观察着主子的脸色。
高贵妃垂眸,目光触及热气翻涌的汤盅。
“这是高大人送来的新罗贡品,温养气血最是好。”
李嬷嬷温声解释,手臂作势往上微抬,试图用此物平息主子此时的心绪。
参须漂浮在棕黄的汤面上,即便经过文火慢炖它依旧维持着完整,就连空气中也漂浮着人参独有的气味。
作为贡品它的确很合格,新罗此番倒是下了血本。
此次朝会接见外使的差事落到了李景晏头上,这可是公然打了他们高家的脸。
即便如此,高斌却传信让她稍安勿躁,他们在朝会上自有作为,她不必介怀。
新罗使臣一早便通过高斌给她送了上好的红参、黄玉、虹缎。
新罗既然肯下血本,那必是有所求。
至于所求之事是什么,高若芙与高斌虽为嫡亲兄妹,但一向摸不准哥哥的行事作风。
高若芙伸出手捏起汤匙,殿门忽而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转眼便是李乐绮欢快明丽的身影。
见她放下汤匙,李嬷嬷心领神会,捧着托盘退后。
“回来了?”调整了坐姿,高若芙唇畔携了丝笑意。
李乐绮自顾自坐下喝茶,张口便是发泄心中的不满。
“母妃,今日李乐棠得了赵司乐的称赞,我看她肯定属意李乐棠去领舞了!”
高若芙眸底闪过一丝谋算,此事她早已安排给了蔡宫正,想是不会有差错。
李景泽因为动手冒犯豫王已经让他失去了大放异彩的机会,高若芙心中再有怨气却也不能动摇这个结果。
她的儿子暂时失去了优势,女儿万万不能再出错。
肮脏谋算不必说透,高若芙抬起锦帕将她额上的汗珠擦掉,语气淡定。
“你担心什么,阙楼宴的领舞只会是你。”
李乐绮动作微顿,继而明白了深意,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母妃难道有应对之法?”
“你是我的女儿,母妃自会全力栽培你。”
高若芙却不再言语,只是含笑着抚摸女儿的头顶,像是在安抚自己心底隐藏的不安。
*
“属下查到,蔡宫正在宫外确有一女叫蔡柳月,只是被高家养在府中,对外便称是高家的远亲。”
云锦书听完追影的汇报,托住下颚的掌心略有凝滞,拧着眉心思索着其中关窍。
李景晏瞥一眼,不慌不忙斟满茶盏,温声说道:“开国公府结构复杂,藏个表小姐的确容易。”
云锦书不以为然,显然对他的话有所异议。
“高贵妃想拿捏蔡淑兰,想必不会让她的女儿过的太快活。”
追影颔首,顺着云锦书的话往下说:“高家那几位小姐都觉她行为太小家子气而不肯来往,蔡柳月在府中的日子也是表面光鲜。”
李景晏抬指喝下一盏热茶,似是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竟连眉骨也不曾抬过。
云锦书却是想刨根问底:“她的病呢?”
“虽然有太医的方子,但给不给药吃,这就是高家人的意思了。”
那就是病势算不得好了。
计上心头,云锦书眼底闪过狡黠,语气也变得松快:“若是让蔡淑兰知道女儿被苛待,她必会心生怨恨。”
“届时狗咬狗,一定很新鲜。”
李景晏见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唇瓣携了丝浅淡的笑意,仿佛被她的轻松感染。
追影走后,云锦书侧首边看见李景晏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四目相对,空中仿若氤氲着莫名的情愫。
“你......”
“我......”
李景晏松下眉骨,不与她争抢说话的顺序,示意云锦书先说。
云锦书却也不知自己该问些什么,自她与李景晏相识,他三天两头害病,要么就是被人欺负。
且他最近在鸿胪寺忙,二人已是很久不见。
可以说,她对他的认知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
李景晏却也不催,只是那双沉静的眸动也不动地攫住云锦书,平白挠得她心里发乱。
思索须臾,云锦书忽而问道:“你那晚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李景晏蹙眉,很是不解:“为何这么说?”
看来他倒是对那晚的事情半点都不记得了。
云锦书却也不害臊,气定神闲道:“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