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这么关心他,就该自己和他说。”林桑在一旁的沙发坐下,伸手在放坚果的盘子里来回拨弄,“你才是他的亲生父亲,我这个挂名继母怎么说也只是个外人。”
易廉把头靠在椅背上,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只烟。缥缈的烟雾绕着他的手指徐徐升起,又渐渐扩散到他周围。一直到那支烟燃完,易廉才坐起来,从书桌最下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档案,隔着书桌扔给林桑。
“打开看看。”易廉又点着一根烟,“这是全国最大房地产商公司的老总,这个人一向注重家庭和睦。”
林桑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再过几个月就是他母亲的九十大寿,我也收到了请柬。”他看林桑一眼,“这段时间麻烦你费些心,别让他到时候还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易廉皱眉,“让人看了就心烦。”
林桑点点头,“我知道了。”虽然口里这么说,可她心里是不相信的,易廉这段时间的表现,可不像只是为了应付这个老总,而是更像一个……父亲。
之前从拉脱维亚回来之后的那次谈话就让她心生疑惑,本来是要去找应雾调查一下从前的事情,但没想那么巧,应雾的事务所就在那时候出了命案。
书房里的两个人陷入了沉寂,连同着站在门外的易遥,透过半掩的门,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落进他耳朵里,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有些发白,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低垂的眼眸,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只是眼眸的颜色愈发浓稠,直到化不开。
拐角处的管家看着少年单薄的身躯和挺直的脊背,不禁在心里叹口气,摇了摇花白的头发,又悄悄的下楼去了。他老了,时间带走了他的青春,也带走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那些欢声笑语和爱恨情仇,都和簌簌落下的梧桐叶一起,永远的埋没在这斑斑泥土中。
晚上十一点左右,林桑下楼去拿了一杯热好的牛奶,上楼的时候偶然瞥见了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的易遥,她习惯性的问了一句,“要来一杯吗?”
易遥听到说话声,就抬头直直的盯着她。
林桑看他不说话,也知道他性格奇怪,所以在得不到应答后,她耸耸肩就准备上楼。只是转身的同时,听到身后一阵气促的脚步声,接着就陷入了一个怀抱。
易遥从后面抱着她,双臂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肢。
林桑一惊,杯子里的牛奶一大半被撒了出去,落在楼梯上,就着潋滟的灯光,散发出黏腻的洁白。她试着挣了挣,但她一动,易遥就抱的更紧。林桑无奈,只好放下手,“你怎么了?”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和房间里滴滴答答的钟表声。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林桑觉得自己举着杯子的手臂都酸痛了,“易廉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易遥虽然常对她做出些亲密甚至有些轻佻的举动,但那些都是浮于表面的、他对女人惯用的手段。
与原先的接触相比,这个拥抱仿佛蜻蜓点水。但林桑感觉到了他的无力,愤怒甚至是黑暗。易遥少年老成,很少表露真实的情绪,能让他情绪浮动这么大,只有这一种可能,她只是没想到易廉对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易遥声音低低的,他低下头,把额头抵在林桑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