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世,林家两兄妹悲痛欲绝,几次哭晕过去,连丧事都无力操办。整个葬礼全交由林桑打理,上到火化、入棺、守灵、送葬和宴请宾客,下到整个葬礼要用到的各种琐碎物件,无一不是她亲自操办。
虽然老爷子已经退隐多年,林家上下所有事务都已移交出去,但他的离世还是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平时对林桑和林清韶不满的都不安分起来。
老爷子的葬礼办得隆重,虽然没有邀请多少宾客,但平时略有头有脸一些的都来了。
林桑略有疲惫地接待着前来的宾客,和他们一一寒暄。
杨月桑也来了,以两家现在的关系,她不来也完全说得过去,但她并不是个没有气度的人,对这个和自己打过交道的老人家,她也是敬重的,她看了眼林桑,顿了顿才道,“节哀。”
林桑看着她,向她点了点头,“多谢,请进。”
母亲进门后,杨钰打量着林桑,叹息一声,“你也多保重自己。”
林桑向她微微露出些笑意,很快又垂下嘴角,疲惫地点了点头。
杨月桑进了门,看见林清韶和林菀跪在棺前的软垫上,两人神色木然,只望着棺椁流泪,全然不理会进来的宾客。
她摇摇头,心中微微叹息。虽然和林家这几年势同水火,但看他们这个样子,也难免有一些怜悯,她走上前去,烧过几柱香,又烧了些纸钱,退后鞠躬。
“逝者已逝,节哀。”
杨钰看着林清韶这个模样,心中刺痛,忍不住怔然地望着他,但很快又移开目光——他伤心难过自然有林桑安慰,用不着她来关心。
两人离开时,遇上了回来汇报请示的桐倩,杨月桑和她短暂地交换了眼神,而后错身而过。
出了林家,杨月桑见女儿仍是怔怔地望着大门。
她拉起女儿的手,温声道,“小钰,回家了。”
杨钰笑了笑,反握住母亲的手,“妈,我没事,我只是在想那位已经故去的老先生,他在人生的最后会在想什么呢?他会不会后悔没有多一点时间陪着家人,林先生和他的妹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遗憾呢?”
杨月桑愣了愣,而后笑道,“妈妈会多陪着你的。”
“妈,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们能够重聚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不管你是不是在我身边陪着我,我都觉得很幸福,”她握紧了母亲的手,“妈,我希望你能高兴一点,这几年你为了生意上的事很痛苦。你已经打拼了一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能退出离开这里?我们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还有很多比斗争快乐的事……”
杨月桑沉默地听着,良久,她叹口气,“小钰,你不明白。”
杨氏是她一生的心血,经历了家庭破碎和失去女儿的痛苦后,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公司,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她最强烈的爱与恨,她所有的希冀与失望……
“我为杨氏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它已经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它同进退、共生死。”
“妈!”杨钰抽出手,忧虑地望向母亲,“可我看到的不是你在经营公司,而是公司在控制你!你的一生都在围着它打转,你的喜怒哀乐都是为了它,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当初创立公司是为了让家人都能衣食无忧,你已经做到了,也可以延续下去,趁着现在还可以退步抽身,我们离开这里不好吗?难道你真的要在这里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杨月桑又沉默许久,而后仍然说道,“不,小钰,你不懂,我不会允许杨家的辉煌到此结束。”
杨钰沉默了,也许她确实不懂吧——她不懂该怎样说服沉迷于往日辉煌中的母亲,更不懂该怎样告诉她,她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往后的几十年注定是属于年轻一代的,与其黯然离场,为什么不在还算辉煌的时候急流勇退?
“妈妈,太阳是一定会落下的,没人可以留下它。”
“是的,但妈妈会倾尽全力,”她摸摸女儿的头,“我会给你最好的。”
杨钰苦笑着摇了摇头,“妈妈,我不需要你认为的最好的,你爱我,可你不懂我,我只希望你也能幸福,这就是最好的,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为你和杨家,也为我自己而奋斗,妈妈很幸福。”她笑了笑,“妈妈也只希望你开心,不要再为这些事情忧心了,放心吧,妈妈是不会输的。”
在她们离开后,秦深才从隐蔽处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对母女的背影。这几年杨家始终处于下风,杨月桑为何如此笃定有底气?还有当年易廉一案,为什么只有杨家没有被牵扯?
另一边,林桑认出了秦深的背影,示意桐倩将他带到隐蔽的客房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她才赶过来。
林桑在沙发上坐下,疲惫地叹口气,“你怎么来了?”
秦深看着她憔悴的面庞,不由一阵心疼,他走过去,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脸颊。但他还是收回了手,只是俯下身,默默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