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打开门，“进来说吧。”
易遥跟着她进去，两人去了书房。
“说说你的条件。”
他笑了笑，“和我结婚。”
“不可能。”林桑淡淡道。
易遥的笑淡了些，打开烟盒拿了支烟，看了眼林桑，又放下了，“好，不为难你，那你不能和林清韶结婚。”
“不可能。”
易遥的手顿了顿，他的笑意发冷，“那你能答应我什么？还是说，你准备用钱打发我？你觉得我缺吗？”
易家倒了，但易遥没倒，他不缺钱，至于权，如果他认真想要，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你，不是那些东西。”
“要我啊，”林桑笑道，“要我陪你睡？”
易遥的笑容彻底凝结消失，此刻他真憎恶林桑这副永远微笑的面孔。她明明知道自己想要是她的感情，他爱她，他也希望她能对自己有正常的感情，即使只是一点，可她连半点都不肯给。
而他毫无办法，他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匍匐在她脚边，向她摇尾乞怜，求她施舍一点爱给他？——那绝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更不允许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就像那些被他驯服后抛弃的家伙——毫无尊严，没有一点人的尊严。
“有时候真想杀了你，把我们的尸骨埋在一起，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吧，你也不能再拒绝我。”
林桑点点头，她并不因为这话感到恐惧，看着眼前的易遥，她反而笑了笑。
“恐怕你没那个机会。”
易遥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手轻轻搭在她肩膀，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她的脖颈，“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死了，我们的骨灰应该撒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都分不开我们。”
他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些，“也许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如果你和林清韶在一起，我一定搞垮他，你和谁在一起，我就整谁，即使你不接受我，我也不会让你身边再有别的男人。”
林桑抓住他的手，拉到身前把玩着他的手指，“我已经杀过你一次，人死如灯灭，从前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现在你最好不要坏我的事。”
“当然，我当然不会阻碍你，我是来帮你的，只要你点个头，我手里所有的资料都可以给你，我和林清韶、和别人都不一样，他们都不懂你，虽然我起先也不明白，可我现在懂了，我知道你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帮你，林桑，你好好看看，抛开过去的恩怨，我比那些人强一万倍。况且你也说了，过去一笔勾销，就算你讨厌我，可我能帮你成事，为什么不选我呢？还是说因为私人的情感，你要把正事放在一边？你的心胸还不至于这样小吧。”
林桑摸他的手心，有些老茧，虽然不够细腻，却很光滑，当年她挑断了他的手筋，这里应该像她一样，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但易遥的手上却什么都没有，仿佛从没受过伤。
林桑真是想不明白，一个必死无疑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甚至连伤痕都全部消失。
“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既然活着，去做点儿别的事情不好吗？”
“别的？”易遥沉默片刻，坐到她身侧，他的神色有些迷惘，“我想不到什么可做的。”
从前他只想报复易廉，现在他死了，他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可做的，他在这世上已经毫无追求，除了见着林桑，或者一些和她有关的事，他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他就像一抹幽魂，游离在这世间之外，这些年来，仇恨拴着他，把他留在大地上，现在仇恨的源头消失了，他飘在了空中，什么都握不住，也留不下。
仇恨给了他源源不断的力量，也抽空了他的人生，他现在就是一个干瘪的袋子，里面的东西都被拿走，连空气都剩不下。
大多数时候，他躺在房间的大床上，拉着窗帘，无日无夜，没有时间，也没有任何事情来打扰他，他睁眼躺着，睡不着，但也不想起来。
他的思绪很混乱，过去的事情会忽然冒出来，有时候是一段，有时候是一刻，都是过去的事情。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岁月已经向前，可是他始终被困在那段时光里，困在仇恨中无法挣脱。
世界上好像再没什么事能勾动他的情绪，即使现在有人闯进来，站在床边说要杀他，他大约也只会闭上眼睛，等待着刀刃切断自己的血管。
只有林桑，她拥有过他的爱和恨，她能激发他的爱和恨，只有靠近她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可能不纠缠林桑——那是他活着的凭证。
林桑也沉默，虽然不清楚易遥的过去，但从她所知道的看来，那应该是地狱般的经历。在这一刻，她是可怜易遥的，无关其他，只是纯粹的可怜。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一个没有选择的孩子，他是母亲的复仇工具，是父亲犯罪的证据。他们将他养大，却始终没有谁把他当做过人一样教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