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清晨,卯时时分,乌云盖顶遮避天空,城门处陆陆续续有人摸黑出入,行人赶着马车路过,扬起鞭子高喊着要下雨了,匆匆挤出城门。
映棠打开帘子,在暧昧不清的天色下仔细打量着路过的人们,马车上挂了灯笼,成了这昏暗中唯一的光亮。
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韩霁与迟沂迟迟未能出现,映棠膝盖上搭着遮雨的棕编蓑衣,像盖了被子一般被捂热,陆鹤等人都下了马,守在马车边上等人。
凉风吹拂,天将降雨,行人中有人推开人群过来了,像是有些眼熟,但瞧不真切。
他站在一丈开外,停下脚步没有上前,陆鹤认出人,那人也与映棠对上视线,正要开口叫他,却见人突然转过头去,放慢脚步缓缓往城门走。
映棠赶忙低声叫住陆鹤,朝他摇了摇头。
他走的格外慢,被路过的人撞了肩膀,见夏从映棠身侧贴上前去看,还没看清人,就听见了争吵声。
是方元的声音。
只听到方元与一人纠缠,颇有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撞什么撞,这么宽的路,”他揪住那人后领子,拦住不许人走。
那人回头骂了句,“谁叫你横在路中间磨磨蹭蹭,这就要下雨了,大家伙都赶着出城,你不着急就别在这里拦路。”
方元拍拍胳膊,冷哼一声道:“这早上湿气重,路滑还不许人走慢些了,再说了,我方才腰间可是挂着一只梨花香囊,你撞了我一下,香囊就丢了,你且赔我。”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撞了你,好声与我说便是,揪我做什么,”那人扭过头掰方元的手。
方元摇摇头道:“我不管,那香囊我戴了许久,你今日不赔给我,就休想离开。”
那人怒道:“我看你是存心讹人。”
“你赔我香囊。”
“我不赔,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戴没戴。”
两个人争执不休,有路人上前劝解,“东西丢不太远,四下里找找便是。”
那人抓着方元的胳膊扭了一圈,抬腿就踹,被方元跳着避开。
有热心人见二人争执不休,赶忙搭手分开他们,还有人帮着找东西。陆鹤等人得了映棠吩咐不敢过去,只能隔着吵杂人群继续观望。
陆鹤看的一头雾水,忍不住转身到门帘处问道:“恐怕那头出了事,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映棠听出话头不对,忧心望着天色,心说一会儿落雨不便行路,便想说先回茶宴居去,叫赵三调转马头。
马车刚挪了两步,又听见那头的方元叫道:“算了算了,一只香囊而已,我不与你纠缠了,你走就是,我自己在这里找找,”说完拱手向其他人道谢,又说:“诸位赶路去吧,省得为我这等小事耽搁了。”
那人扯了扯衣领,边整理衣服边骂方元,路人将他往外推道:“要下雨了,你也少说两句。”
待人被推着出城门去了,方元勾着腰寻摸一阵,举着一枚香囊起来,哎呀一声说,“找到了。”
他特意对着马车的方向大力拍打着,映棠注意到他拍了五下,再一错眼,就见方元混到人群里,不知到哪里去了。
心头不知何故多了些忐忑,映棠直觉有误,只能估摸着方元的意思,先叫停了赵三道:“不要掉头,先出城去。”
话是说给她听的,那人分明是方元故意冤枉的,只是依照方元的为人,他这般刻意,只怕韩霁今日无法出城,可他话里的意思又仿佛不希望映棠再留在城内。
若是为了阻止,就不会有后面那几句。
映棠心里有了猜测,吩咐加快速度出城。
便说那无辜受累的路人,出了城门总觉得后颈脖子发痒,一伸手去摸居然摸出一张钱来,当下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底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天降的好事,方才的冲突便不放在眼里了,钱往怀里一塞,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任谁问起,一概不知,一概不说。
他舒心的哼起歌来,与之前判若两人,信步转身往码头方向的鱼市走去,预备用昨夜守仓库挣的工钱大补一下。
马车从他边上驶过,陆鹤留意着那人的举动,悄声向映棠禀报。
映棠让见夏吹熄灯笼,转而问道:“往北五里是什么地方?”
陆鹤拉着缰绳,让马跟到马车边上去,答道:“似乎没有村镇。”
约定一道北上,北边五里无村镇,也不会是其他方向,映棠猜测道:“方元的意思是他们被牵绊住了,要留在城里,应该同赵知州有些关系。”
这时节哪有用梨花做香囊的,香囊是梨花知州赵涪,戴着就是牵绊的意思,用这种隐秘的方式,方元明明是要过来的,突然停住脚步,不知什么缘故,让他突然改了主意。
“定是灯笼太惹眼了,”陆鹤只顾着留意方元那边,倒未注意周围,“方大人应该是被人盯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