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宴出了新规,以茶楼收益购下京中坍塌屋舍,聘请流民搭建新屋,按劳付薪,凡入百善人金榜者,可出资购下新建屋舍,再由茶楼出面拿出半数并入百善宴宴请流民。
此言一出,茶楼便将金榜张贴出去,并挑选流民参与搭建,寻常未入金榜者,也纷纷到百善宴赠菜,力求入围。
低价购入屋舍,再以低于寻常屋舍的价位卖出,搭建由楚家出面监工,而名利则两方共享。
不过这头一热起来,赶着流言四起,好些有底蕴的人家便都不愿意来此。
映棠翻看着洽谈购屋的名单,抄录部分递给陆鹤,“去查一查这几人,另外派人紧盯着招募过来的流民,他们中有人未见得心存感激,恐怕会被人收买,未免有人在建屋中做手脚,其他铺面的生意全部停下,你从伙计中挑几个机灵的跟着监工,工钱算三倍,明日除夕就在茶楼外摆长桌宴宴请参与搭建的流民,至于城外的流民,就设棚分发炊饼。”
她放下笔,想起香露铺子还有一笔未完的单子,于是道:“让遇秋加快些动作,赶出最后几箱香露,要亲自盯着送上门去。”
主持百善宴,见夏做的轻车熟路,便仍旧装扮成映棠坐镇茶楼,早在决定承下坍塌屋舍前,映棠就预料到了各种麻烦,应付了一批又一批前来闹事的“闲汉,”又让人在各处宣扬,这一招是映棠昨日在芸楼中想到的,所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市井闲谈是最有效的传播方式,初尝之下,对其效果映棠极为满意。
赵三等陆鹤离开,才敲了门进来,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轻轻放在书案上,“方大人身边的丫鬟方才在雅间落下的,我看上头有字,应该是给主家的。”
那丝帕是昨日嘱托船家代为转交的,映棠前后翻看确认无误后,展开望着空无一字的丝帕,一边不解,一边拿起帕子闻了闻,上头的香粉被洗的一干二净,也不像是留下什么特殊药粉的样子,何故专程洗净送来。
“方元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赵三今日负责巡视三楼雅间,对此略有些印象,“方大人带着柳大人过来的,他们还邀了乐坊的琴师,只是单纯的饮酒作乐。”
柳无常吗?映棠记得他为承父志改入皇城司为官,方元引他到茶楼来,莫不是为了流言一事?
既如此……映棠攥紧帕子,挥挥手让赵三先出去,踱步到衣柜取出帷帽戴上,叮嘱几句后,便从后门绕道赶往程府。
马车急冲冲离开,茶楼里混在客人间的探子分散各处不时向见夏打探,陆鹤隐在廊柱后紧盯着这些人,趁机往他们身上撒下药粉。
散席后,这些人相继脱身,再由街头遛狗的邵兰亭追踪去向。
而映棠则寻了程若姀请她代为传信。
“这是百善宴购置小院的人员名录,麻烦程姐姐托你那位教授武艺的师父亲自交到迟大人手中。”
程若姀捏着信封不解道:“一份名录而已,莫不是有人赖了你的账,也值当你专程跑一趟,眼巴巴的叫我送这信。”
赖账是没有的,可这眼巴巴却是用的准,映棠确实是有些急切,总而言之,她使这一番功夫,费心费力不说,获利更是少之又少,但不想叫这努力都白费,只催说:“我猜迟大人那边定是急需这名录的,姐姐若是雪中送炭,日后论起也是人情一份。我只保管姐姐送这信不会被牵连。”
雪灾越发严重,官府救治有限,是以流民日渐增多,今年私盐案一起,官家派人查清税务,才知国库空虚已久,抓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贪官定罪抄家,没等充盈国库便尽数用于救治灾民,世家捐了些钱财,到底是不敢暴露真实底蕴,纷纷掩藏起来。
这些屋舍价钱合宜,就好比腥之于猫,是极佳的诱惑,而名录上的人除了富商,鲜少有官宦人家前来购房,映棠更愿意相信,不是他们不来,而是他们并不从明面上来,名录里有好些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物,所料不错的话这些人或许都不过是幌子罢了,毕竟屋舍定价虽低,也绝非寻常人家可以负担。
官家急需充盈国库,想必迟沂正头疼着,要是能在这名录里查出些什么,至少也算为朝廷除害。
“你既这般说,我可得赶紧替你送过去,”程若姀招手唤墨书进来,附在她耳旁叮嘱几句,待墨书点头应下,程若姀将信塞到她手中,帮她扯了扯衣袖掩盖住。
等墨书出了门,映棠也要赶着回去,兹事体大,百善宴人流复杂,今日赶着过节宫中下令开办燃灯盛会,街上人群逐渐庞大起来,马车越发难行,映棠的马车艰难穿行,殊不知正巧与韩霁的马车擦肩而过。
小厮挥着鞭子一边赶路,一边回头报了一句,“是楚姑娘的马车。”
韩霁挑开帘子向后看,一眼扫到街上散落的人群,察觉到街边跟着的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赶忙甩下帘子,清咳两声道:“切莫声张,鱼已上钩,你尽快将马车赶到后门。”
方才乔装打扮去了方府,托方尚书出面请他在工部的学生巡查流民建屋,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