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寺的姻缘树下,映棠再三确认过见夏挂上去的红绸,委实难以置信,数次撇过头打量见夏的神色,总疑心是她写错了。
能被姑娘写上红绸的男子,必定是其心上人,这会子也没起风,红绸挂的稳,也绝不会是她瞧错了。
不对,她摇摇头,这般重要的红绸怎会写错名字,想到这里她仔细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却最终没寻出多少迹象。
怎会是赵三?映棠百思不得其解,张口几番想问,又怕伤了姑娘家的脸面,再将赵三同见夏想到一处,映棠心梗了梗,被寒气冻的一个激灵。
后来被云昭劫走,她一时忘了这茬,疑惑一直带到了寿州,赶巧昨日遇袭,赵三提前入寿州城搬来援兵,映棠还没缓过一口气呢,刚想回头安慰见夏,就见方才还在远处的赵三不知打哪窜出来,两人手牵着手,含情脉脉,好一番嘘寒问暖。
刹时间,映棠挑起了几分丢失的记忆,这才想起来算总账。
于是回了茶宴居,映棠干脆来了个三堂会审,把赵三丢在外头,拉着遇秋和陆鹤,仔仔细细将这二人的过往问了个明白。
听完后,映棠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怪道她一直以来误会见夏心悦陆鹤,甚至不惜有意撮合,实则见夏的心思从始至终都在这赵三身上。
因为每当陆鹤出现时,赵三十次里总有八次在他身旁漠然静立,二人还有一个共性,在兄弟五人中属于身手最佳的两位,除了一人沉闷憨气了些,确实最为相似。
赵三在外头不清楚里头的情况,急得来回踱步,映棠看罢松了口气,知晓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见夏,遂扬声唤了他进来。
屋里,四人正襟危坐,唯有突然走入的赵三茫然无措,他挪了挪腿,不时偏头偷瞟陆鹤。
他是个嘴笨的,干实事还成,讲几句话脑子便拐不过弯,见陆鹤不好张口替他说话,一咬牙,索性甩开衣摆“嘭”的一声跪下。
先磕了两个极响的头,趁众人没反应过来,豁出去了,大声道:“我娶她……我……”接连说了三个我也没顺着说下去,赵三长叹一气,跪着转向见夏,一见到心上人,他就觉得心稳了,登时就能说出话来了,“我娶你做正头夫人,我家中虽没个长辈,但也有些积蓄,云姑娘要是觉着我……还成,赶明儿回了扬州,我请我大哥亲自上门提亲。”
陆鹤闻言慌忙摆手,“我哪会提亲,”别说提亲了,他自个儿还是没娶上媳妇儿,一扭头将这锅甩给了映棠,“主家毕竟还在这里,见夏姑娘的亲事,得她说了算,你赶紧转过来。”
赵三哦了声,蹭着地面又转回来,映棠几次三番没忍住笑,屋里几人唯有见夏对此面色如常,想必也是见多了的缘故,遂有心逗一逗他,特意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先同我说一说,你是何时起了迎娶见夏的心思。”
几乎没多想,赵三当即答道:“就是烟霞镇那回,咱们一同守着客店,我替她截了点盐的火折子,第二日她带着药过来替我们疗伤,一来二去的,就记在心上了。”
映棠清咳两声,眼神与一旁的遇秋对上,不咸不淡的嗯了声道:“原来如此,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身边这两位姑娘可并非我楚家的奴仆,她们既无奴籍,还替我掌着几门生意,你若是拿着迎娶我贴身丫鬟的名头,只怕是难了。”
“我保证!”赵三竖起三根手指起誓,“我当真没有想到这些,若非主家提及……的话。”
陆鹤斥了句,“说什么胡话呢,把手放下。”
映棠柔声说无妨,反而举起手同样竖起三根手指,向他列举道:“那你可得保证了,其一,聘礼不得少,需得以迎娶清白人家姑娘的规格;其二,必须上云家提亲;其三,要在扬州买下一座宅子,既然要安家,就得有个安家的样。”这五人算是父亲专程请入楚家护镖的能人,手中积蓄颇丰,若是在成亲一事上有所减省,那便真是说不过去了。
赵三愣了愣,茫然道:“主家这是答应了?”
映棠笑说:“我答不答应的有什么用,关键在于云家的长辈,再说了,我这做主家的,也得讲些风度不是?”
这时候就该立即应下,陆鹤急得起身拽他,“愣着做什么。”
赵三这才赶紧点头,“我知道了,我回了扬州就办,我这几年攒了不少,够买个大宅子了。”
众人遂一齐笑了,赵三激动不已,接连又给映棠磕了几个头,映棠往一旁躲道:“真真是个呆子,这点殷勤劲儿,留着给你未来夫人才是。”
陆鹤拉他起身,遇秋提议做一桌好菜庆贺庆贺,几人出了休憩室,也是说办就办,张罗起来。
促成了一桩好姻缘,整个茶宴居里如同过节了一般,处处透着喜气。
是夜,映棠拉着两人同榻而眠,说起她们各自的亲事,她将她们的手抓在一起拍了拍,提到自己在扬州的安排,“等给你们送嫁,我再送你们几间铺子,日后有个进益,自个儿底气足,不怕被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