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城门的历余渺,看到了一直等在皇城门口的人:“嬷嬷,你先回府收拾细软,拿上我床上的绿色小包袱,到京外找个地方先住着,十日后,我会在京城门口与你汇合。”
“老奴这就回去收拾,姑娘要去哪,老奴陪您,万是不会自己找个地方离了主子的。”
宽袖下,历余渺攥紧手里的匕首:“嬷嬷,求人办事总要付出些代价,你按我说的做就好。”
孟嬷嬷似是想到什么,心疼到:“姑娘?”
“我乐意的,心甘情愿。”历余渺打断了话头。
孟嬷嬷看着周围站着的侍卫,只得应下:“奴,等您!”
待孟嬷嬷离去后,历余渺拿出钱袋,租了一辆马车,到了将军府,她撕下未锁的大门上,半挂的封条,用力推开一角,走了进去,转身又关了起来。
正要往印象中的院子走去,卫期一突然出现:“历姑娘,此地己封,还请您即刻出府。”
历余渺看着他,坚定的说:“他没说不能来这里。”
“请不要为难在下。”
历余渺见他不肯让路,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在这边好,就算不太体面。”
卫期一见她将匕首拔出,想着皇上的吩咐劝着:“姑娘,您又何需非在此地呢?”
虽然在别地他也会阻止,但他现下还未想好怎样不着痕迹地阻止,总归不是明抢匕首,不然一旦问起,他如何回答,是皇上吩咐?
历余渺重复到:“他没说。”
卫期一没有办法,只能先将人稳住:“行,历姑娘您请。”说着侧身让开了路。
历余渺穿过中廊,又沿着廊间到了自己的院,进了正屋,走到卧室门前:“还请留步。”说着便转身关上了门。
卫期一站在门外,愣了愣,旋即跳上了房顶,总之自己的任务必须完成。
历余渺看着和自己走前,摆设明显不同但整齐的陈设,想来是查抄时被翻,后期又派人整理的。
她走到床边的圆柱旁,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三个小盒子,一盒黑棋子,一盒白棋子,还有一盒翠玉棋子。空着的地方,是那盒定做了,还未来得及取回的白玉棋子,想来也是再寻不到了。
做完这些,历余渺又走到床边蹲下,拔开一个卯榫,抽出一块棋盘,端到桌上。
坐在椅子上,自己与心中的奢望下了一盘,最后把几个黑棋子拿出,换入翠玉棋子,在一决定性黑棋子旁边,最靠近的那颗取下,拔出七首用已开刃的刀尖,刺破手指,滴血为棋,这是她最后想与他说的话。
卫期一在屋顶听到了匕首出鞘的声音,遂即翻身一跃,正要破窗而入,门却被从里面打开。
历余渺打开门,看着卫期一,稍点了点头,转身走去了厨房。
与来时的心情不同,仿佛廊间的光秃的葡萄藤,也不再只剩落寞凄凉。
从卫期一的异常举动里,她也猜到了,对方应是授期临承的意,才跟着自己,大概,他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亦或者并非真想让自己死?
总之这厨房里外,来回搬运米粮、蔬果的婢女和小厮,短短时间,就让原本冷清的灶台,变得有了些烟火气息,这是真。
如果可能,她希望在这里,待孩子出生后,再去同母亲道歉。
晚上,历余渺展开一暗卫给自己的纸条:历家于后日正午,于刑台执以枪刑。
枪刑,她心里把这两字读了许久,何为枪刑?
刺背穿心钉入地,是自己连累了父兄,只是她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父兄做了什么,可他...皇上您在勤政殿应了我的呀!
历余渺知道卫期一的实力,怕对方察觉到什么,也只能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咬着手背,闭眼间也全是过去种种:战前一别,那意气风发,稳坐高马,手持长枪的人,竟恍如昨日。
不知过了多久,尝到血腥味的历余渺终于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开始思考着那送纸条的人,这也不过是个圈套,就算是事实那也是实话的陷阱。
只是,那暗卫是今天怀孕的那个娘娘的人吗?这些事里的错综复杂,怎能是一时半会儿就想得明白?
隔天清晨,历余渺照常吃完饭,她越发不明白期临承的心思,碗里的桃胶燕窝,可不是罪臣之女该有的待遇。
临近午前,她将之前摆好的棋盘交给卫期一:“请不要将棋子摆放的位子弄乱,麻烦交给皇上,多谢。”
卫期一端着棋盘,站在原地思考良久,不知该不该亲自送入宫,自己走了她再自杀该如何?不过看样子她也是不想死的,不然怎么只是睡了吃,吃了睡,一点也不闹腾?
但凡事还有万一呢?
可这盘棋让别人送,也不合适,他不会下棋,但也知道棋子位置一个乱,满盘倾。
历余渺看着站在原地的卫期一,给了对方一颗定心丸:“我想知道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