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叶无乡给乌长离的那个烧饼实在是厚实,乌长离吃了一晚上肚子都胀鼓鼓的,害得她担心自己积食。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自己的食量,一大早起来又已经饥肠辘辘。
她穿上那件绛色的新衣服走下来去,推开楼下的小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的,灶台旁边放了一些干柴,对面的案板上堆着好些瓜果和蔬菜。
她迈过台阶走进去,走到案板边仰头看:土豆、红薯、白菜、萝卜,还有几样她叫不出名字的菜,一旁放着两袋子东西,她伸手捏了捏,感觉应该是米和面粉。
好多吃的。
乌长离看着这一堆东西感到很安心,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被饿死了。
她扭头一看,又发现侧面有一扇门,她犹豫了一下,过去拉开门一看,是一小片湿润的土地,四周都被半倒的栅栏围起来,像是一个菜园子。
菜园子?
乌长离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能不能在这里种菜呢?这样就不用天天花钱了。
但这不是由她决定的,这里毕竟是叶无乡的府邸。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合上了门。
煮饭,熬药,洗碗,可能是因为乌长离好久没干活了,居然累得满头大汗,归置好东西再出门时,发现太阳高照——竟然已经到午时了。
她是不打算吃午饭了,趁着天气晴朗,她走到池塘边的空地上晒太阳。
冬天的太阳并不暖和,但阳光照在身上时,会觉得身上那种陈旧腐朽的东西被洗刷掉。
乌长离是喜欢晴天的。
忽然,远处的长街上传来礼乐声,悠扬又欢快。
乌长离在学宫听过这种声音,管事婆婆说这是婚嫁的音乐,不过现在才中午,按道理应该是傍晚举行婚礼才对。
或许是习俗不同吧,乌长离也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婚礼都很喜庆,她忙忙跑上小楼,伸长了脖子想看见街上的盛况。
小楼的确比围墙要高,但长街两旁的楼房高低错落,她换了好几角度才找到一个可以看到街道的地方。
街上张灯结彩,地面似乎都是红色,两队人马吹锣打鼓走在前面,紧接驶过数座五彩的高台,上面都站着几名彩衣少女,扬起轻柔的披帛往街道两边抛掷彩带和金片,纷纷扬扬,流光溢彩,宛若天女散花。
乌长离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看呆了。
这时两队持着长矛的军士骑着马沉稳向前,音乐换成缓慢庄严的调子,十分肃穆,一驾巨型马车缓缓驶过,错金的窗户边上紧随着一个高壮的带甲卫士,手按宝剑,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这是什么人的马车?
乌长离正疑惑着,马车就已经远去,音乐也恢复到原来的曲调。
她又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回身进屋,倏忽!
对面的街道房屋上居然出现一队黑衣人,急速地往前奔袭,仿佛在追逐什么人!
乌长离心神一震,连忙跑进屋内。
他们是什么人?
她蜷缩在床里,全身止不住地发抖——其实这一切根本与她无关,可是她总是很害怕。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什么也不懂。
这一躲就是一下午,她浑身都闷出汗了,但晚上必须得喝药,药还在楼下的陶罐里煨着。
怎么办?
乌长离紧握着拳头想了好久。
叶大人说过这里是安全,没事的,没事的。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终于掀开被子,快速跑下楼去。
乌长离几乎是飞跑着冲进厨房,端起陶罐倒了满满一碗药,捧起来一口喝掉。
“咳咳咳……”
“啊——唔唔唔!”
墙角的声音吓得她惊叫一声,但那人一把捂住她的嘴,把按在怀里拖到墙角。
“别叫……呃嘶——”
乌长离狠狠咬住他的手,拼命挣扎,一脚刚好踢在那人腹部的伤口上。
“属狗的?”那人本就失血乏力,一只手圈着她,一只手忍不住按向伤口,倒吸了几口凉气,“别动……我不伤你。”
乌长离早已是涕泗横流,六神无主,听不见他的话开口大呼:“救命!救——唔唔唔!”
“我叫你别喊!”那人厉喝一声。
乌长离惊恐地闭上嘴,身上抖如筛糠。
完了,叶大人说他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他也救不了我。
那人痛苦地呼出几口气,全扑在乌长离脖颈上,“别叫,别叫我就松开你。”
乌长离颤抖着,不敢说话。
那人箍着她好一会儿,见她安分下来,才微微松开手,另一手点燃火折,惊道:“是你?”
乌长离侧头一看——是他!
她差点当场昏过去,但被仇秋抱住,倒在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