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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吏跑过来,担忧地问:“大人,您没事吧?这筐子里倒是还有件衣服,勉强可以御寒。”

他俩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抱着个大竹筐,打开盖子,都是仵作工具,最上面一层,则放着一件白麻衣,应是验尸时所穿,怕弄脏私服。

荆白雀毫不留情把他背上的袍子拉走独享:“所以头颅是在哪里发现的?”

小吏抢声回答:“在江阳县的城楼上。”

“那不是被许多人看见?死者是谁?”

“阳子瑜。”

宁峦山放下卷宗,把白麻衣穿上,又回到石台草席前,仔细端详颅骨,最后在眉弓处发现了一条旧伤疤,便附和道:“应该是他。”

荆白雀瞅了一眼,仿佛在说:“你又知道了?”

宁峦山得意地回了一眼,清清嗓子道:“阳子瑜这个名字你或许没听过,但‘说剑佬’这个称号,你一定知道。”

“他就是说剑佬?”荆白雀敛眉沉思。

听说此人早年乃剑术大家,后与人交手中,颅上中了一刀,救回来后无法再用剑,便钻研剑道,查阅古籍,复刻失传之招,自续残谱,据传他通晓天下所有剑法,常与人论剑说剑,才由此得来称号。

剑谷中不少人所练古谱,便是由他修复,此人与剑谷关系可谓紧密,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是侯府而不是剑谷之人出手请的丁酉春出山,否则就是面纱,也藏不住她的身份。

宁峦山却猛然反应过来:“侯府和说剑佬是什么关系?”

小吏答道:“听说侯老爷与之乃八拜之交。”

他复又低头沉吟:“能带我们去现场看看么?”

小吏愣了一下,低声说:“没有找到死亡现场。”

宁峦山偏头朝荆白雀看了一眼,后者的唇紧紧抿起,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竟一语成谶。若是不知其死在何处,破案将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可是棘手?”小吏惴惴不安地问,“丁大人,衙门里的人上阳家问过,说最后一次见到阳老先生乃是事发三天前,他说要上川西雪山采药,此后便离家,若不是死在江阳,那就是雪山,可西蜀据此迢迢,雪山更是险峻难攀,因而……因而坊间都传说是神行千里的精怪所为。”

宁峦山忽然温和地笑起来,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结案之前,一切皆有可能,本官说的现场,是发现头颅的地方。”

——

阳子瑜即是江阳本地人,驱车前往城门时途径阳家老宅,宁峦山便提前下车。跑腿的小吏要替他敲门,被他以官府插手,恐怕会漏去细节为由打发,只同荆白雀二人一道,谎称是说剑佬的朋友登门拜访。

应门的是一瘦骨嶙峋,弯腰驼背的老仆人,两人进了府邸才发现,老宅统共两个人,除了守家这位,就剩个婆子在后院洒扫做饭。

阳子瑜年轻时曾娶妻育子,但妻儿先后病逝,只剩他一孤家寡人,二十年没有续弦。

荆白雀暗暗活动手腕,想着万不得已之时,耍两招剑法自证身份,结果那老仆人根本没多问,就将他们请进了花厅。

宁峦山解释说:“阳子瑜为人豪爽,从不吝于剑道,从前便有许多人前来讨教。”

老仆替他们泡了茶,转身往花园去修剪惊蛰后杂乱的春枝,主人家根本不在家,也不可能再归家,不能就此干等,宁峦山在屋檐下追上他,试图套话,但对方年事已高,不仅反应慢忘性大,耳朵还背,光是询问阳子瑜的情况都磨了许久。

“……哦,你说老爷啊?”

好不容易搭上话,那檐上飞鸟振翅,忽然扫落青瓦。荆白雀跟来,正好撞见这一幕,说时迟那时快,她双腿一绞,腾身接住落瓦,又飞身上梁,将瓦片摆了回去。

驼背老仆的目光加速扫过来,十分惊诧:“骑鹤冲霄?姑娘,你是剑谷的人?”

面纱下,荆白雀脸色忽地一变,脱口解释:“你看错了,我……”

宁峦山抢话:“不错,我二人正是剑谷弟子。”

老仆人端详一番,忽然呆立原地,许久后才一拍脑袋叫道:“你们是来找老爷拿修缮的古谱的吧,他出门前曾交代过老夫,二位请随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荆白雀嗫嚅,似还想说些什么,但那老人已找来钥匙,她只能默不作声跟去。

一边走,宁峦山一边朝左右看,这宅子年生久,许多地方草木葳蕤,见不到阳光,尤其是重重回廊之下,迎面阴风阵阵。

阳家老宅占地广,有水有林子,七拐八绕也没走到尽头,两侧无人居住的房间都落了锁头,沿途除了随处可见的试剑石,收藏的宝剑,便是石碑石刻。

宁峦山不由放慢脚步,对碑刻多观赏了两眼。

荆白雀的声音不迭响起来:“此地不像普通江湖人能住得起的,可还有什么是我不知晓的?”

话方才出口,她蓦地想起,当年拥立谯纵自封成都王的,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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