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上头一直有动静,又不知缘故,实在太害怕,就躲到了这个房间里。”
缦缦借着微光,努力端详他的脸,但她干苦力没干两天,心思又不在旁人身上,因而也不曾留意每一位苦工,倒是真记不起有没有这个人。刚才外头那么混乱,趁乱想溜走的人也不是没有,她往西宫来时看到好几个人影,不过因为阿弥子的追逐,大多躲了开去。
也许这个人先他们一步?
西宫又黑,他们的心思扑在石门上,也没注意是否还有他人。
缦缦没有多想,看罗乾象退到后方,背抵着一口巨大的棺椁,没有去路,外加一直老实答话,便示意奉业把拿铜条的手放下来。
“你们又是什么人?”罗乾象反问。
缦缦忽然警觉,拔高声量:“你不知道我们?”她在鲛宫身份十分特殊,这些日子以来,多次与阿弥子同进同出,不说全部,至少这里大部分人都应该听过关于她的传闻。
罗乾象立刻审视她的穿着,连连叹道:“哦哦哦,你啊,你,我有印象,就那个城堡里的嘛,不过他……”
奉业不想暴露他们的行动给无关的人,便打断他的话:“好了,我们现在先想想怎么出去。”
罗乾象抱着脑袋,可怜巴巴地说:“我以为下面会有路,可是掉下来过后,什么都没有,现在怎么办啊,出不去不被饿死渴死,迟早也要闷死在这里面!”
奉业却说:“下面是有一条路,你只是没发现。”
罗乾象疑惑:“哪里?”
“那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罗乾象指了个方向:“那边,我从那边过来,后来地下剧烈摇晃,我没找到路,反倒被逼到这里。”
缦缦嘴快道:“我们也被逼到这里!”
话一脱口,她心里无比失落。
也不知道白雀眼下怎么样了,她想要上去帮忙,但因为坍塌后流沙和落石的冲击,已寻不见原路。奉业敏锐地察觉她的心思,安慰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三人便结伴寻找出路。
不久后,他们合力搬开乱石,打穿一条路,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条岔路口边,左右两向都目视不清,不知通向何处。奉业随即择了一条,决定先探探路,罗乾象却大喊着:“别去那边,那边有陷阱,我刚才过来差点受伤!”
奉业对他始终保持警惕,因而并不尽信。
没走多久,三人当真碰上机关,只能退回刚才的活死人屋。
一路上,缦缦心里发慌,一整天提心吊胆没怎么进食水的她,黑暗之中对饥饿和疲惫更加敏感,故而不停给自己鼓劲:“阿雀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一定会!”
“阿雀?”
奉业也跟着嘟囔,他知道缦缦有个朋友武功了得,常听她挂在嘴边,但能对付鲛宫这般根深蒂固的毒瘤的人,整个丝路上都不多,何况这里离敦煌那么远,尽管他用缦缦的鸟传书,但其实心里不抱希望,他此次回返,也是因为看到了西征军军旗指示,以为是默识找来了,才斗胆一试。
罗乾象默默跟在后面,舔了舔唇,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妹子,你别急啊,我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何况你不是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对了,你那朋友是谁啊?真的能救我们吗?”
“当然了,‘煞星’白雀听过没有?”
“哦……如雷贯耳!”
“那是,而且她还……”
缦缦得意,正要往下夸,一双手从黑暗中探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奉业察觉有人,提刀要动手,但看到荆白雀的脸,先是一愣,也没顾上拼命摇头的缦缦,脱口:“殿……”
“店家,我就是金城郡那个店家,我在那边盘了个铺面。”荆白雀打断他的话,转头对缦缦说:“以后有事也可以去那里找我。我现在松手,你不要叫,鲛宫之主也下来了,别被她听见。”
“什么!阿弥子也在下面?”
罗乾象浑身发颤。
荆白雀闻声侧目,问:“他是谁?”
缦缦贴着她,把刚才知道的一一交代。
荆白雀手扶着下巴,目光犀利,上下打量,最后在罗乾象的靴子里发现一片紧贴着裤腿的叶片,绿洲的树木很是稀少,鲛宫也非无处不有,譬如苦力居住的北面,便是荒坡。
但光凭这一点,无法给人定罪,毕竟上头已经乱成一锅粥,人都四散开,曾经的城堡禁地也不再是禁地。
她半眯着眼,心里浮出一丝怪异,而后把手不自觉落在刀柄上,像那个人曾经办案时那样思索,并迅速在大脑组织语言盘问。
然而不等她开口,地宫里忽然响起尖锐贯耳的铃音——
这种地方突然出现这样诡异又清晰的声音,令人恐慌的程度不亚于在刚才的房间发现起尸,缦缦像只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抱住奉业,惊恐地张望。
“怎么了?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