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人有一个说法。
他们曾把一个将死之人放在大大的体重秤上平躺,静静等待他咽气时刻的到来。
在死亡的那一瞬间,这具身体会陡然变轻。
测量结果显示,减少的重量为21克,他们坚定地认为这是灵魂的重量。
——可人,真的会有灵魂吗?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唐子衿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个说法。
但此时此刻,她的视线被眼前的一幕牢牢吸引住了。
被血液浸透的尸体,就那么赤条条地躺在自己眼前。
几乎是在断气的一瞬间,那具尸体脸上的神采消失,浑身的肌肤都僵硬着失去了光泽。
惨白的脸、蒙着雾的瞳孔、以及失去了血色和弹性的皮肤。黄白色肉|体健康的颜色下,隐隐透出了些许的青色。
就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一样,这具原本鲜活的身体在一刹那间变成了一句死气沉沉的尸体。
她看着那张极其熟悉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个副本……完全超出了她的预估。
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
尽管脑子里乱糟糟的满怀心事,在进入副本前的这一觉却出乎唐子衿意料,睡得格外沉。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屋子里洒满了明媚的阳光。
唐子衿睁开眼,头顶照旧是白茫茫一片的干净天花板。温暖的阳光倾洒在房间里,也倾洒在她的枕边。
这样明亮温馨的场景,和过去二十多年里的一样,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这和她预想中的那些场景都截然不同。
唐子衿眨了眨眼,视线右移。天花板正中央有一只印满了星星月亮的彩色吊顶灯,充满童趣。
——却陌生的让她害怕。
她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她已经在第二个副本里了。
唐子衿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手里空空的,睡前捏着的那粒蓝色宝石已经不见了。
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用想,她的那些书和从书里得到的道具肯定也都没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在响动着。
唐子衿没有贸然动弹,她不着痕迹地慢慢偏转头,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此时应该已经是早上七八点了。
阳光透过床头不远处的窗户照射进来,将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使得唐子衿一眼就能看清所有的情形。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正充足的缘故,唐子衿觉得自己的视线格外的清晰。
屋子里没有人。
她松了口气,这才幅度稍大地转了转脖子。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屋子里的摆设不太像是酒店或是旅馆一类的住处。
房间的陈设整体看起来很简洁,除了头顶的彩色吊灯,一切几乎全是白色的。
而在她右手边不远处,还摆放着两张床。右手边最后一张床的尽头,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再往前看,则是一扇刷着淡黄色圆点的木门。
如果只是这么看,这是一间再为正常不过的卧室了——谁说卧室不能有三张床呢?
只是——她看着三张床边都高高竖起着的木质护栏,有些困惑地拧了拧眉。
透过木质护栏上的两个装饰性镂空圆洞,唐子衿尽力窥视着对面床上的景象。
不过可惜的是,尽管她觉得此时自己的视线清明了很多,透过两个小孔看见的画面却始终有限。
她没能看到对方的脸,只能看见对面粉色的被褥里似乎裹着一个人。
那团阴影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似乎是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房间看起来有些违和。
唐子衿的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那股奇特的违和感在心头蔓延着,她一时间却摸不清是哪里不对劲。
如果一定要说,似乎是床的大小有些不对……
唐子衿这么想着,哒哒两声,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她立刻闭上眼睛。
在闭眼前的最后一瞬,带着黄色圆点的小门在视线中缓缓打开……
“早上好!”一个女人略有些尖脆的嗓门在沉寂的房间里陡然响起,“小朋友们,该起床啦!”
……小朋友们?唐子衿眉头动了动,忍了忍,没有皱起。
那女人踩着似乎是皮鞋一样质感的鞋子一步步走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隔壁床铺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女人伸手去摸了床上的人。
紧跟着是吭吭唧唧的绵软哭声,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