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月睁开眼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沉睡前似乎特别期待吃到奶黄包。
嗡,稍一思考,脑袋像台许久不用的古董机,开始闷声直响。她打住想法,脑袋空空地抬起头来。
伊月脸刚仰起,就被人影罩住,空气凉凉一动,跟什么东西的双眼对上了。
凝视那男人澈亮的红色眸子,她脑中的闷响被推了出去,空气涌进肺腑,周遭的世界鲜活起来,嗅觉、触觉……直到五感通达。
三秒后,男人修长的影子离开她,低声说:“醒了。”
一片茸茸的银灰与她拉开距离,健壮美好的身形顶着蓬松的头发,从上到下审视起她。
【滴,玩家伊月,加入游戏】
电子音响起,伊月循声看去,一块手表缠绕着她惨白的手腕。表盘背部触感冰凉,外观形状跟某果的最新款一模一样。
纯黑表盘,方形倒圆角,界面干净简洁,绕在腕上,称得上是时尚单品。
【17:32】上面显示着,除此之外,锁屏界面没有任何信息。
这里光线很暗,那道声音犹豫着响起:“那个……你晕倒在门口,擅自把你带了进来,希望你没意见哈哈。”
这个清爽的笑声?这个含糊的尾音?这个欠揍的声线?伊月下意识看向他。
面前这男的,像是旧布揉搓抖落几经捶打的颓废样,却意外发现越挫越勇、越揉越强的即视感。
她脑中发出劈劈啪啪的连电声。
伊月的记忆中有个叫“坂田银时”的家伙,这个让她五味杂陈的名字,那双吊儿郎当的死鱼眼,正看着她。这回她彻底清醒了。
做梦吗?她还没想完,传来另一个好听而年轻的声音:“又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黑暗的一侧,年轻男子的身形显现出来,他额头缠着绷带,肃穆的双眼缺乏感情。
伊月看着他,觉出一种「不针对谁,但在坐的都是废物」的平等蔑视。
“不用担心,他不是针对你。”银时嘻哈着打圆场,可她盯着旁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会是被迷昏了头吧,银时叹气:“他可是会面无表情让人肝脑涂地的混蛋哦,不要被他纯情的脸骗了。”他挪步朝伊月说:“男人的愚钝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不要相信男人。”
伊月汗颜,你自己不也是男人?
但他的提醒很有必要,这一位的相貌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而她目不转睛盯着他脸的原因只有一个:这鼻子好翘好尖啊,画来的果然是任性……
银时凑近:“他叫库洛洛·鲁西鲁,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呦。”
这介绍很意外,伊月愣了愣神。
坂田银时,虽然有挖不完的鼻屎,节操光光、老大不小,或许也已经开始悄然秃顶。
可本质上依然像只目光炯炯、旷野狂奔的牧羊犬,不会放弃任何一只迷途的羔羊。
他悄悄跟伊月说:“一般这种孩子,都是内心受过创伤,要轻柔小心去对待,太大声都会吓到他。”
把库洛洛当成高杉那样的存在了吗?
伊月觉得不太一样。
但不论如何,银时确实有意引导她去正确对待库洛洛,毕竟招惹这个深残黑天花板可不是闹着玩,是真的会脑浆炸裂,赛呦那拉。
“嗯……”伊月不置可否。
库洛洛面无表情,开口:“如你所见,这里是Game,你跟我们一样都是玩家。”他没心思浪费时间,“把你带进来只是因为这一关卡需要三个玩家,报名截止时间前,你是除了我们两以外唯一的,能看见的,活的东西。”
听完他富有节奏朗诵诗般的断句,伊月明白了,捞我凑数呗。
“不必要的寒暄足够了吧。”库洛洛走开,指向右侧的墙面,“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
伊月看去,一块皱巴的灰色幕布上投着几行简短,却不大清晰的文字
【通关条件:PM6:00前,投票决定玩家OOOO有罪。请谨记,有罪之人必会受到惩罚。】
屏幕很暗,脏兮兮的,甚至有几块深灰的污渍跟背景糊成一片。伊月的心跳快了起来。
叮,铜罄长响。
灵魂升天,或堕入地狱。
对面的龛位供奉着地藏菩萨铜像,头戴宝冠、身披天衣、璎珞装饰。灯光直射在他身上,手持锡杖。
神龛前的地板上,趴着一个死了的人,手里紧握长刀。
黑色的头发像块脏布,上面恶心的暗红结痂粘稠可怖,地上的血渍不多,就因为他已经没命了,甚至让人有点可怜。
三人头顶的天花板是个巨大的钟表。黄铜指针沉重地挪动,昭示着它的古老,天然围绕出大型的圆形穹顶,气势恢宏。
自从伊月苏醒后,此刻的清醒达到顶端,“他死了吗?”她无情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