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快些,小心小姐的东西别摔了!”陈家四小姐的丫鬟香琴脆声道,她双手把身上的书箱藤编带子往上提了提,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被压出印子了,又指挥着丫鬟银烛仔细端着笔墨纸砚,两人匆匆向后院学堂走去。
路过金桂院时,香琴的脚步慢了下来。
金桂院的丫鬟流萤在院里打扫落在地上的桂花,心里充满可惜,这么美的花铺在地上多好看,却要把它打扫干净,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不懂欣赏,只知道打扫的人!
流萤一边在心里可惜这满地黄金,一边像蜗牛一样打扫着院里的桂花,扫了半天也没见扫多少。
桂花们在地上被扫成一堆一堆的,有的堆成小鸟的形状,有的堆成小鱼的形状。
香琴看到流萤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上的桂花,终究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对银烛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又走进金桂院,小跑到流萤身边:“快要开课了,六小姐还在睡吗?”
流萤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道:“还在睡。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似乎变得很容易疲倦,常常说自己使不上力气,起不来床,只能在床上看看书。”
香琴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或许是天气突然转凉,六小姐一下子沾染了些寒气吧。又或者是那天李园诗会……”
流萤肃容道:“莫要胡乱猜测。”
香琴干笑两声:“是是是,我先去给我们小姐送东西了。”
香琴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心满意足地跑出金桂院,拉上银烛:“走走走,别误了咱们小姐上课。”
银烛懵懂的眼睛里透出好奇,边走边问:“你刚才去跟流萤说什么呢?”
香琴朝银烛挤挤眼睛:“我去探探六小姐的情况。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后院教课的张嬷嬷,以前可是在宫里面惠妃娘娘身边得力的,太太托了好多人情,好不容易请来给咱家小姐们教教规矩。以前小姐们的课,六小姐哪一次缺席过,可自从上次李园诗会被上官公子当众下了面子,就再没来上过课,这都大半个月了。”
银烛点点头:“六小姐一向勤勉,这次定是心伤得狠了。”
香琴哂笑一声,不再多言。
流萤看着两人走远了,又扫了几下,觉得有些困倦,便走到台阶上坐下,把扫把搁在身边,面上浮现了几丝愁绪。
这都半个月了,小姐怎么还没去上课呢?
虽然对外说是身子不好,但看小姐的脸色白里透红,声音中气十足的,不像过了寒气的样子,难不成真是因为那日上官公子当众说小姐不学无术伤了小姐的心?
要说这上官公子也真是的,一点青梅竹马的情谊也不念。
上官公子的母亲玉夫人跟小姐的母亲容夫人从待字闺中的时候便来往密切,又同是被纳入大户人家为妾,交情甚笃,便撺掇着两位老爷给两个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两个孩子小时候本是常常在一块儿玩耍,关系也还不错。
只可惜,后来上官家从普通的商户变成了皇商,地位今非昔比。
再加上上官公子出类拔萃,听人说有状元之才,便从一个普通的庶子变成了上官家的宝贝,上官老爷把他捧在手心里,不爱提起当年的约定了。
老爷和容夫人知情识趣,权当当年的约定是玩笑话,可不知怎的被小姐知道自己和上官公子定过娃娃亲,便成天追着上官公子跑。
上官公子原本只当小姐是普通朋友,经过小姐这一闹,原本的玩伴情谊也淡了,对小姐越来越不假辞色,甚至避着小姐走。
上次李园诗会,原本是公子们各展才华的地儿,小姐为了见上官公子,非从女宾席跑到男宾席去凑热闹,惹得众人打趣。
上官公子脸皮薄,便当众说小姐不学无术,不堪与之相配,惹得小姐当众落泪,一路神思不属,竟然失足跌入荷花池里。
流萤叹了口气,只盼上官公子能早日回心转意,看到小姐的好。
“咔哒”身后的门被推开,流萤匆忙站起,转身望去。
王嬷嬷小心地扶着门,身侧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缓步而出。
少女身着一袭宝蓝色衣衫,约莫十四五岁,生得冰肌玉骨,杏眼桃腮,唇不点而朱,发乌黑如墨,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王嬷嬷瞥了眼流萤:“不好好干活,在这里偷懒。”
流萤扁扁嘴,她之前有好好在扫地,这才小小的休息一会儿,就被王嬷嬷逮住了,赶忙去拿放在一边的扫把。
王嬷嬷上前接过流萤手里的扫把:“别扫了,你陪小姐上街走走,散散心。”
流萤张大嘴巴,小姐好不容易出门,竟然不去学堂,要去街上?
一直到两人走在街上,流萤还迷迷瞪瞪的,问身旁的少女:“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陈娇正站在首饰摊子前,拿着一个精巧的小木簪子细细把玩,敷衍道:“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