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本朝第一个说出此类话语的郡主。
郦安羞愧得无地自容。
先朝中,曾有得宠的公主荒淫无度,仗着尊贵的身份,在民间抑或是朝中大肆招揽男宠。
不乏有急功近利者利用自己的男色接近公主求取一个功名。
但这显然不是郦安的作风。
他立马叩首道:“请郡主慎言。”
郦安因见过赵茹在庭上飘然若仙审时度势的样子,也见过她为茶楼老板出手相助的模样,知道她说出此番话来只是为了斗气。
他连忙劝诫道:“郡主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若是别人知晓,定会有损郡主名节的。”
赵茹笑了笑,依旧眼睛亮晶晶地道:“搞清楚,若是传出去,损坏的也是你的名节,我可不认。”
“郡主!”他扬起头急切地看着她,“臣的意思是,臣不会将这样的话外传,可如若郡主下次再意气用事,将这样的言行用于他人,难保那人会做出什么事来,郡主应小心为上才是。”
赵茹笑着摇摇头道:“我见大人应是个完人才是。即使我羞辱到这个份儿上,大人却仍不恼怒,心中所想依旧是他人。可大人真的没有私欲吗?”
郦安仍是从容自若地跪着,他的呼吸变得平静,与刚才的慷慨陈词截然不同,他坦荡荡地回答道:“没有”。
骗人,赵茹心里想,是时候该提醒提醒他了。
她当年读了这虐文,直到看完了结局,方才受不住困迟迟睡去,若非如此,她也穿不到这书里面来。
书中每个人物的结局,她都浏览于心。
她是最知道眼前这位郦安,郦大人的软肋之处。
他说他没有私欲,那简直就是在骗人。
但她没有直说,而是循循善诱般地问道:“今日见大人,觉得大人长得甚是好看,因而多看了两眼,更是觉得大人风采照人。不知——大人可寻得良配啊?”
“微臣尚未婚配。”
她便又循而诱之:“前阵子,皇兄与我说过婚配之事,当时我只觉得荒唐,匆匆掩盖过去,可今日,我倒发觉,郦大人这个人选很不错哦。”
“微臣惶恐!”郦安立马磕了一个头,“微臣……”
赵茹扶着他的肩头蹲下,莞尔一笑:“逗你玩儿的,知道你不愿意,起来吧。”
郦安舒了一口气,提着衣角正欲起身,只见赵茹站在他面前痴痴地笑,便问道:“不知郡主在笑什么?”
赵茹向他走近,笑着问道:“你喜欢的人是丽妃?”
郦安的脸上瞬间如同下了一场雨,脸色铁青,额头沁汗,难堪地叫了一声:“郡主!”
此时,赵茹站在他对侧,大笑着:“郦大人是被吓成这样的吗?”
不难理解郦安为何这样,因这“觊觎皇妃”是灭九族的大罪,如若隔墙有耳听了去,千辛万苦考取来的功名自是不消说,他身家性命最是难保。
郦安跪在地上,明白了赵茹是在取笑他,他此番来解不了赵茹的心结,反倒被她将了一军,抵上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保,而无论如何,她身为郡主,都是毫发无损的。
他站起身来,无言以对,匆匆离开了。
士子大夫的背影,总是狼狈不堪的。
阿细与小喜子匆忙赶过去的时候,郦安已离府了。
阿细问道:“郡主说了什么,让郦大人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的软肋。”
赵茹心里想:“我都这样说了,他该是不会再来烦我了。”
可此时此刻,说了那么些话,拿了那么强硬的态度出来,她却全无乘胜追击的快感,心里反倒是空落落的,眼里全是他离去时的背影。
她想,她是有些做得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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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近,赵茹仍是闷在房间里头。
不一时,房门外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她以为又是宫里派人来询问她的状况了,不以为然。
却只听见,阿细扣着门问道:“郡主在里面吗?”
“怎么了?”
“郦大人又来了。”
“什么?”赵茹开了门,门外凉风丝丝入骨,她一时乱了心神,忙问道,“他又来做什么?”
阿细耸耸肩:“我问了大人,大人不肯说,说要见了郡主才行呢。”
赵茹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暗自想,他不会是来寻仇的吧,怕我知晓他秘密来灭口的?
阿细瞧赵茹走了神,暗戳戳地问道:“郡主您是说了那郦大人的软肋吗?怎么郦大人晚上又来了,该不会你今早上在瞎说吧?”
赵茹白了一眼阿细,走向大厅,“你以为我是你啊?”
小喜子此时已回了宫,府里仅剩阿细与几个婢女还有门外有俩府兵,再无其他。只是皇兄心疼她,叫了一支御林军经常在她府邸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