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夹到碗里,二哥就先坐不住了。
“老幺,你想去吗?”这问的是他是否情愿。
“整整十二期,你能行吗?”这问的是六艺中的乐,御,射,毕竟礼,书,数这三项一般人都拉不开什么差距,而前三个,没点天赋或者基础对普通人可谓是难上加上。
“二哥觉得帖子都送到了府上,我还能拒绝吗?”
此言一出,四下沉默。
边关打了败仗,绍安帝罢了凌老将军的职,却没收回他手里的虎符。
不知是感念凌家多年征战的功绩,还是在谋算着别的什么意图。
圣上的心思不好猜,凌家也只能随机应变,听闻永安公主被下旨和亲,凌家要忍,把刚回来的幺子召到宫中作伴读,凌家要从。
凌禾檀知道二哥在担忧什么,堂堂武将的儿子,却对武学一窍不通,连扎个马步都费劲,传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他的食指轻叩桌子道,“爹爹,娘亲,还有二哥,你们放心,我绝不会给凌家丢脸。”
听到这番铿锵有力的回话,凌夫人因担心而皱起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但很快凌禾檀又说道,“非但如此,我还要在期试中拔得头筹,以太傅督硕的名头入朝为官。”
太傅督硕是一种极其特殊且富有荣誉的头衔,只有十二期的内容都学得非常要好,且让翰林院的夫子们都认可才会颁发给参学的学生。
凌飞羽曾领教过翰林院那帮儒生的变态之处。
他本想再多说几句,但见三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便也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让他加油。
凌老将军见小儿子有此志,心中甚是宽慰。
其实早在他的几个儿子年幼之时,他就曾料想过绍安帝对凌家的猜忌,为此早早给这三个孩子铺好路。
没曾想那把猜疑的刀瞬时落下,长子的死成为老将军的心结,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因儿子溃烂的尸体而心悸。
为了保守秘密,他撒下弥天大谎,愧对妻儿,日夜难安。
新春伊始,连着便是秦苑桐的及笄之礼。
又长一岁,她心中未有波澜,镇远侯以父亲的名义送了不少东西到敛芳院,有些消息灵通的世家大族听闻她也受邀入宫,这天也差人备了礼送来。
谢辰午时出现在敛芳阁,瞧着秦苑桐头上的新簪子,忽而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她说,“世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此情虽难以为报,但属下从进府到现在都在及力还予。若世子肯,属下想再过几年就出府,从此当个不问世事,逍遥自在的江湖人。”
谢辰沉默了一会儿说,“随便你。”
这是肯了。
其实就算他不肯,秦苑桐也有办法离开这里。
只要她想走,就没人拦得住。
几天过后,就是第一日入宫的日子,学生们要拜见夫子,领些书本,回家准备夫子交待的东西。
这天静宁公主未露面,秦苑桐来得稍迟,她站在最后一排,隔着乌压压的人群听太傅扯着嗓子说要这群学生挑选自己的同窗。
在场的一共十九人,有男有女,年纪都差不太多,最后肯定会有一个人落单。
世家子弟注重门面,而秦苑桐的身份有些尴尬,她想如果不出意外落单的就是自己。
身边的人接连和熟识的人组成同窗,有人很自然地从前排绕到她身边,明明他不曾回过头。
“秦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自天上人间一别,秦苑桐好久未见过他,眼前的人眉眼凌厉了一些,身量也似柳树抽条一样疯长不少,秦苑桐需要抬头才能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为何选我?”
少年挠头,“因为我只认识你啊。”
说来惭愧,凌禾檀前世在夜市上能说会道,为了揽生意和谁都能聊上几句,路过的狗都得被他拦下来看看相。
如今他却学得大家闺秀的做派,在将军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醉心于卜算之道。
那日和秦苑桐一别,他回去翻阅无数书籍,最终找到了零星一点的一体双魂记录,这才明白了秦苑桐身上为何会有两副生辰八字。
同时他也好奇,若是曾经沉睡的灵魂苏醒,那现在的这个灵魂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