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岛醒来时是在列车的卧铺上,从未名至岐城不算远,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中途会经过海底隧道,她醒来时恰好就看见窗户外面一片深蓝。
这几年自然环境算不上多好,但国内和岐城环保主义盛行,也在努力修复,居然也能在这不深的“浅水区”看到大片掠过的鱼群。
贺北岛看了会儿风景,凭着记忆开了小灯,暖色的灯光下她才发现对面是左然。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诸岭请来的。
柔和灯光倾泻,又挟着窗外海蓝的颜色。五官深邃但并不是多情的长相,是一种冷淡的甚至可以说有点严肃的俊逸。贺北岛难得心情平和,摘下有色眼镜不得不承认,左然确实是一个挺好的人,各方面的意义上。
“挺好”已经算是贺北岛能给出的相当好的评价了。
在历来所有她认识的人里,评价最高的是死了十几年的言让,然后断层,养父言景行和韩行知勉强,夏彦、韩玺、浅倾椿再次。诸岭就比较拉胯了,贺北岛对她一直是能处得来,私人性格算合,但是于内心真实的评价,她觉得诸岭的道德修养就是一塌糊涂,糟得要命。
灯光投在脸上,都落下斑驳的影。
列车平稳,贺北岛又坠入虚幻的梦境。
再醒来,已经到站了。
贺北岛没问为什么左然会在这里,毕竟答案都心知肚明。
从海底到地面需要乘一段时间的电梯还需要上楼,路有点长而且人潮拥挤,不过风景很
贺北岛不赏景,她情绪不高。回岐城一是为了静心,二来有事要做。
出租车上。
岐城人注重隐私性,司机和乘客之间都横断了,不用担心对话会被听见。
秋水福利机构是岐城一家慈善机构,由星云会成立。与内地对结社的敏感不同,岐城对此相当开放,遍地都是这样的组织。星云会算是比较出名的一个,但是这东西……
左然的评价很简短:“□□组织。”
贺北岛觑他一眼,难得露出一点促狭的笑意:“算不上。”然后补充,“但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九几年那会儿,国家还没怎么打击过这种组织,于是他们私底下就多次聚集,闹了好几场不法活动,或多或少的……出现了几次人员伤亡。这个组织并不以盈利为目的,甚至有几次还发钱,因此在经济困难的地方吸纳了不少信徒。当时的警察,你应该听说过,言让,调查到该组织的来历。”
她划开手机,其中是一段录音,音质很不清晰。
贺北岛淡淡:“年代久远,见谅。”
左然也并不在意这点小事。
“在经过各方……调查,星……的事情已经有所眉目……还不确定……一定与……跨国犯罪……有所牵连……星云会的首席秦桎刚……园丁有所交易。”
接下来又是几段断断续续的语音,总而言之,进一步证实了星云会与园丁的关联,并且另外提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名:诸岭、聂秋。
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毕竟都是于自己相当于恩师的存在。
偏巧此时,星云会的活动点——郁金香杂志社到了。
出乎意料,只是一幢破败的写字课而已,外墙上甚至已经贴了招门面的信息。贺北岛把联系电话记下,然后就走了进去。
当他俩进了门,才发现内里根本就荒废了。贺北岛意外,上网查了一下郁金香杂志社的情况,得知它因为经费不足早就解散了。而解散的日期恰是无尽夏出事的一周后,最后的出版物就是陆兰星的采访。
贺北岛微仰着头:“……晚来一步啊。”尽管还是那副死人似的冷漠,但任谁都看得出她的不耐。
她知道星云会和组织有关联,既然和园丁都有牵扯,那么作为园丁麾下的高层人员之一的陆兰星肯定也和他们有牵扯。但她的研究所炸了,和星云会有什么关系?
索性她早就算在休假,有的是时间好好调查这件事。
至于左然……
贺北岛:“你有空吗?”如果诸岭在这里,肯定会咋舌她直白得让人头疼。明明贺北岛可以选择更礼貌更委婉的说法,可她偏偏跟脑子抽了似的。
况且这简直是废话一句,因为倘若左然没空,也根本不可能把她送到这里来。
“有,”左然还是点头应答了,但谨慎地补充,“如果不出现新的委托。”
“OK。那就进去瞧瞧里面吧。”
郁金香杂志社在老城区,这破地段,没人打理还卖得贵,雨一下那屋顶多半是要滴滴答答的。即使人才走了一个月,灰尘那也是直往脸上扑。
贺北岛只皱了眉,对于环境的恶劣无所谓。写字楼里没有明显划分区域,原因大抵如百科上介绍的那样,郁金香杂志社希望给人一种开放包容的感觉。因此也没有明显划分出不同的板块。
楼层不高,不知道是因为走的匆忙还是怎么的,屋里面凌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