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泯顺着方向看去,一具双目圆瞪的尸首陡然撞进他的视线。
傅泯猛地转身捂住几近骤停的心脏,“见鬼了见鬼了,今夜真是见鬼了,那是什么东西?人还是鬼?是谁么?”
“没谁,死人。”沈子陵笑笑。
傅泯:“...”
“元师姐。”傅泯青着脸绕了半圈换到元窈侧边,“我站这里好了。你们碰到柳公子了么?”
“没碰上。”元窈摇摇头,指指被绑在树上的那具尸首,问:“眼熟么?”
傅泯拼命偏过脸,死死闭着眼,道:“应该...不眼熟吧?我在兰叶镇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碰上个死人刚好认得。”
“像翟府的。”沈子陵搂过他的肩,“看一眼。”
“...”傅泯欲哭无泪,小心翼翼将眼皮撑开条缝瞄了眼,迅速埋下头,“哟哟哟,要命要命。这不是咱们昨日在府里遇到的那个谁?”
“翟临!”元窈一敲掌心。
“对对对,横竖姓翟。”傅泯皱着鼻子双目紧闭,“嘶等等,翟临?那小子人不错啊,昨日还拉着我们要去酒楼请吃酒呢。”
他犹豫片刻,又小心翼翼撑开半条缝,面前黑漆漆一片,哪里还有什么尸首?
傅泯瞬时瞪大了双眼倒退两步,
“哥们,哒姐,你们觉不觉得这片林子,闹鬼啊?”
元窈点点头,“鬼气森森。”
沈子陵跟着点头,“阴恻恻的。”
傅泯缓了口气,“那我们不如...”
“去深处看看。”
“跟着刚才那具跑掉的尸体走吧。”
傅泯:“...”
*
林深处的某角竖了块没署名的墓碑,隆起的土丘上奉了捧捧干瘪的菡萏,焦骨绕着墓碑跳了几圈各自寻了处空地停下,烧焦的头颅遮掩在黑咕隆咚的夜里,远远看去仿佛真成了棵树。
岑扉随之停在墓碑前,挥手点燃张招魂符,“里头葬的是什么人?”
“扬州,”土丘底下隐隐约约飘出道女音,“花氏。”
岑扉还欲再问,却听身后劈里啪啦响起一串脚步,招魂符咻地灭了火光,那道轻远飘渺的嗓音嘎然消失。
“岑长老、岑扉长老!”柳惟安步履慌惧匆匆,扶着某株乌樟木气喘吁吁,“这片林子不干净,见鬼了见鬼了。”
柳衿负着剑落后两步,“方才我们看见有几道身影跑走了。”
“是不是元窈他们赶上来了?”岑扉问。
柳衿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是。我朝他们喊过几声并没有人回应,而且那几道影子跑步的姿势很奇怪。”
话音刚落,西面又起了悉悉索索的动静,三人迅速扭头望去,只见黑漆漆的林里一道人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穿梭而过。
岑扉大抵理解了为什么柳衿说他们的跑步姿势很奇怪,只见那道人影双手软软垂在两侧,两条腿却起落有力奔得飞快。
总体看上去就像是这个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并不在同一种状态,仿佛是被硬生生拼成了一具完整的躯壳。
柳惟安跟着那道人影指了半圈,“岑扉长老,元姐姐像是会用这种姿势跑步的人吗?”
岑扉:“...”
“现在怎么办?”柳衿问。
“把他按住。”岑扉抬剑指向渐渐跑远的奇怪人影,“是人是鬼,逮一个来看看。”
“?”
*
“翟临怎么会死了?”傅泯揣着手跟在两人身后,冥思苦想絮絮叨叨,“兰叶镇最近总是死人,但死的都是些流浪汉。倘若我没记错的话,卷轴上该是这么写的。我寻思着,这妖物应该是喜欢欺负落单者,深夜跟在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身后趁机将他扑倒然后饱餐一顿,怎么会杀到翟临兄头上去了?”
元窈垂首擦着千霜,沈子陵侧过半张脸朝他笑了笑。
傅泯对这突如其来的笑脸摸不着头脑,心间只觉瘆得慌,倏然抬头惊觉,“诶?跑在前面的翟临兄呢?”
下一秒,惨白发青的死人脸从傅泯身侧扑上来转瞬间将他按在了地上。
傅泯:“...”
元窈猛地转身将千霜横进死尸和傅泯中间,使劲一挑,死尸被推翻出去踉踉跄跄倒退几步。
沈子陵把它按在樟木上,抬手掐住它的腮帮子,死尸被挤得张开了嘴,露出鼓鼓囊囊塞在口中的一叠禁符和毒蝎。
两人对视一眼,“和那几具焦尸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这个没有炼化完全,只能听令行动,杀不了人。”
沈子陵卸了死尸的下巴,将它口中杂七杂八的邪物叮铃咣啷倒了个干净。死尸嘴里空了,连带着躯干也如同被抽干了生气,直挺挺栽倒在地。
*
“死人?你确定是死人?它刚才跑得比我还有劲!”柳惟安揪起地上死尸的